quality life 品质生活 “世人哪,不要弄污我的书” 木心的流言与传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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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木心,1927年生于浙
江桐乡乌镇东栅。本名孙
璞,字仰中,号牧心,笔
名木心。毕业于上海美术
专科学校。1982年定居纽
约。2011年12月21日3时
逝世于故乡乌镇,享年84
岁。
中国当代文学大师、
画家,在台湾和纽约华人圈被视为深解中国传统文化的
精英和传奇人物。出版多部著作。
去吧去吧 / 我的书 / 你们从今入世 / 凶多吉少 / 没
有人会像我这样爱你们 / 我还是为你们祈祷 / 世人哪,
不要弄污我的书 ——木心遗稿
2015年11月15日,木心美术馆开馆,岁序八十八龄的
木心第一次在中国举办个展。他逃席了。
19岁那年,木心,一个西湖边习画的“惨绿少
年”,参加了人生第一次画展。57岁那年,哈佛大学为
木心举办了他平生第一次个展。74岁那年,耶鲁大学美
术馆举办了木心作品收藏展。79岁那年,中国大陆出版
了第一本木心文集,一时风波迭起。其时,距离台湾出
版他的文集已过了二十多年。
过世一年后,木心的《文学回忆录》成为两岸畅销
书。
过世四年后,乌镇木心美术馆开馆。除了开馆特展
《尼采与木心》、《林风眠与木心》,固定展区,呈现
了绘画的木心、写作的木心、音乐的木心。
“我是一个人身上存在了三个人,一个是音乐家,
一个是作家,还有一个是画家,后来画家和作家合谋把
这个音乐家杀了。”——木心
音乐篇:心乱如麻听什么音乐民国年间,乌镇有24份大户人家。站在桥头看去,
那些高屋就是大户人家,1949年后悉数出走遗散了。木
心的母亲为了免除“地主”成分,交出“孙家花园”,
去上海投奔时在浦东高桥育民中学教书的儿子。母子相
见,木心眼前母亲还戴着黑丝网手套,心里苦笑。
1956年,木心第一次被拘留,在上海第二看守所。
罪名是策划偷渡。上海美专的同学偷渡未遂,检举了没
有参与策划的木心。调查许久,查无实据。陈丹青说:
“那个时候还没有平反这一说,也没有道歉这一说。就
握着他的手说,你要正确对待,就这样。”
出狱前,木心听到了母亲过世的消息。在纽约人拍
的纪录片中,暮年木心说:我哭得醒不过来。为什么不
等到我出去以后才告诉呢,非要跑进来对我说“你妈妈
死了”。
出狱后,木心在浦东寓所时常聆听贝多芬晚年四重
奏,发现贝多芬已经把他心里要说的,都说了出来。日
后陈丹青问作品编号,木心只说是晚年四重奏。陈丹青
买到唱碟,认为就是那一曲。木心立即来听。“他好高
兴,进门时居然像旋转舞这样来两下子,但是放了一
听,他就说不对。”
1990年代,阿城买到了他认为最好的捷克塔里赫四
重奏乐团的全本贝多芬四重奏,他介绍陈丹青去买这个
版本。“后来我也买到了,听到第135,我觉得就是这个
了,我就又把他叫来,我就放上听,他就不讲话了。他
也没有说对还是不对,他就一直不讲话。”
第三乐章照木心的说法就是慈悲,这是历经沧桑以
后的一种慈悲。
木心美术馆开馆特展,一场是林风眠与木心,一场
是尼采与木心。
尼采特展展出了尼采的死亡面模、肖像、手稿,和
一份很体面的尼采的乐谱本。晚间的乌镇大剧院小剧
场,上演了尼采作品情景朗诵会,演奏了尼采创作的音
乐——音乐的尼采也是在身后才得到演奏。 音乐木心存
留于世的,仅仅是一叠纸张脆弱的简谱。刘胡轶用手机
把那些乐谱偷偷拍了下来,预备回去编一编。
毕业于武汉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刘胡轶,为木心诗歌
《从前慢》配了旋律,结尾加上了蒙古的长调。这首歌
使他赢得《中国好歌曲》的几轮前卫战。导师刘欢现场
听后,头一句就问:谁“是词作者? “
写作篇:人人都在受苦无例外1994年冬天,木心悄然返乡,回上海,抵乌镇。回
到纽约,依次写出诗体《乌镇》,散文《乌镇》,散文
《上海在哪儿》。《乌镇》刊发在《中国时报》,1999
年被乌镇乡党委书记陈向宏看到,木心被家乡发现。
“向宏弟:去年欢晤以来,月白风清,时切驰思,
我经一年加速料理在美国的事务,已基本就绪。终于可
以归国还乡了。”木心在2006年6月28日的信上写道,
“我垂垂老矣,最怕受生活事务上的折腾,如‘小筑’
能及时弄好,眠食盥浴,就可以草创生活了。如果实在
来不及,暂住旅舍我也有思想准备的。”
陈丹青事后省觉,老人迟迟不回,是在惦念大陆的
出版事,惦念他是否有读者。“他永远在犹豫。很真实
的原因,后来我才明白过来,很简单:他在等大陆出版
他的书,出来后,回响会怎样。2006年我记得是1月6日
还是7日,他的第一本书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公开告诉
媒体:有这么一个作者。”
台湾出版木心的20年后,大陆出版了木心《哥伦比
亚的倒影》。这本集子是木心自己一手编订的篇目。
《乌镇》《塔下读书处》等等身世之作都没有入列。木
心再次像一个“不明飞行物”突降大陆。
于是风波陡起,误会丛生。
第一桩文字官司,是《三联生活周刊》主编朱伟的
博文引发:“他的大半辈子吃了太多的苦,苦大仇深的
人大约一辈子超脱不得。”
然而在1986年那次纽约木心散文座谈会上,台湾作
家与朱伟的道断,完全相反:“总的印象,木心是个苦
中作乐的作家,再苦再惨的事情,他根本不执著。一执
著,就过分哀伤,过分去强求它的意义,甚至过分去强
求生命了。”发言的人是联合国高级翻译、台湾保钓运
动的精英郭松棻,曾经在《中央日报》上被称为“郭匪
松棻”。
木心在遗稿中写道,“我的文章跟我的读者同
龄”。被朱伟认为只是“一个文化标本”的木心,近年
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热情读者,多是八零后、九零后。
“他渴望知道谁是他的读者,又不肯见;他希望有
人来聊天,来过后,他又失望。偶然来人有趣,但不得
体,有的人得体,却又无趣,这些,他都会挑剔。寂寞
时,园子里太静了,静到像要有谋杀案,可是有人来
了,他又烦。”
“他从不端坐在书桌前写,任何地方他都猫着腰
写,什么纸都无所谓,一直写到快死的那年。”陈丹青
特别展出了木心的最后一本笔记本。从笔迹看,握笔的
手已经无力。
“人人都在受苦。”这是木心的口头禅。在遗稿
中,他再次写道:“人人都在受苦。无例外。”
“世人哪,不要弄污我的书”
木心的流言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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