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號

2012 年 4 月 8 日

發行人：胡又天

喜劇演員韓蘭根所擺拍的一張極能反諷殖民主義與現代性的照片：「他媽的！

洋鬼子討人便宜！」（轉引自本期所談的 Andrew Jones《留聲中國》頁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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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1

我愛潮洲炒麵

九龍城「新城」潮州菜館，港幣 45 元。這種用料簡單

的炒麵頗費工，也最見功夫，要等二十多分鐘。台灣很少地

方能吃到，只有台北忠孝東路神旺大飯店的港式飲茶有，叫

「乾燒伊麵」（還是意麵？），也是配白糖和醋。

等待是有價值的，我沒料到他們竟會做成愛心圖案，此

外這也像兩隻吐嘈鬼合璧。

2

學者貴能與學術圈和而不同

又拖延許久才出刊，因為一旦認真寫起來，不知不覺間

就又有許多東西可講，結果本期字數就破兩萬了，除去剪貼、

引用，我自己寫的仍有一萬多。

本期主打是 Andrew Jones《留聲中國》一書的書評。上

週國際漢學課的作業是寫一部有國際影響的漢學書籍之書

評，至少兩頁；我想反正也可以用在本刊和將來的論文，就

認真一點，結果就寫了八千多字，印出來 16 頁。還是有許

多不夠嚴謹、可以完善的地方，再花些精力就可以投稿期刊

了吧。

然而，這跟我真正想做的事還是有些差距。日前我在臉

書寫道：

又借了快十本書，我要提高閱讀速度。在這些學術史裡

打轉，雖可產出很多論文題材，但是對我真正要做的事幫助

不大。我要做的是大量、仔細地觀察、分析作品、作者，走

最傳統、最樸素的詩學、詞學路子，講技術，講觀念，不是

搞史學史和社會學理論！

我又寫：

學術研究似可分兩種進路：「我注六經」和「六經注我」，

但這又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現在許多文學、音樂研究，

都只把時興的後殖民、現代性、性別、全球化問題拿來套用

一下，在作品上操練一番，宣稱我們當如此解構跨國資本及

3

文化權力運作，而且本文做得還不夠好，我們要繼續這樣幹

下去，這樣就成了一篇富含進步寓意和戰鬥精神的論文。但

這種東西究竟對實際的創作有何幫助？

我進入大學以前，常看到社會上對學術研究有「鑽象牙

塔」、「蛋頭學者」、與現實脫節之類貶詞；進了大學，接觸

到象牙塔內學問後，我明白了各家學術並非脫離現實，只是

有些距離，需要善加理解，才能理解其中的現實關懷。但是，

人家關懷的，並不一定是我關懷的。就拿國際漢學來說，現

在許多學者都指出，十八世紀至二十世紀初西方人所作的埃

及學、漢學……除了知識的興趣以外，多有藉由其對異國風

情的解釋，來確認西方中心論，抬高自己和西方文明之意者。

二十世紀中後期，隨著全球反抗思潮和後現代主義之興，學

界對這「傳統」有了反省，近二三十年廣被譯介的許多漢學

著作，就是對此傳統的各類翻案文章。中國的學者，也有中

國的舊案要翻、新學要立，百年來就引用了許多西方論著，

在這過程中，許多人把他們的爭議，帶到我們的爭議裡來，

有些夾纏不清了；然後，就又生出一個具有重要意義與價值

的課題，就是把這夾纏不清的學術史梳理清楚。這樣的研究

能反映太多事情了，誰能做好一小部份，都可以在學界站穩

腳跟。

但是，就如龔鵬程先生所指出的，現代大學體制，在學

術生產上，就有普遍的「知識化」傾向，把人文、歷史作成

客觀的考據標的，而不是深入個人性命的主觀學習對象。換

句話說：研究小說詩詞，但自己不創作；解釋儒家道家佛教

經典，但自己不照做、不修練；學而不習（操練），習而不

用，用也不在乎完善自己的性命，而是在沿續學術生產機制，

4

撐起一個受社會大眾供養，好像有其意義與價值，但又很難

說能直接給予大眾什麼好處的圈子。

所以，我一開始就決定：我的研究一定要實用，我研究

歌詞，就要能幫人把歌詞寫好。於是我就靠近了《人間詞話》

等傳統詩學、詞學，龔鵬程稱為「生命美學」的路子。於是，

現在寫起〈華語歌曲相關論著簡述〉系列，我也就持著這個

標準來評價：能對創作、觀賞有所啟發的，我就讚；不能或

著墨太少的，我就嘆。我不求各位贊同我這個評價標準，但

願大家能明白我是為何而批，並且能比較我的關懷、他人的

關懷，比較各家的優點、缺點、特點、盲點，然後從你的關

懷完善你對各種創作、論著的觀點。這也就是本文標題「學

者貴能與學術圈和而不同」的意思。

五月底要去東海大學發表論文，本月 23 日又有一篇漢

學報告要作，下期就先從剪貼簿剪些新舊貨來（我有很多篇

因為該期已經寫夠多，就先擱置在剪貼簿裡，等待完成），

也歡迎各位來信發表您的見解。

5

本期目錄

【照片】 我愛潮洲炒麵 1

【前言】 學者貴能與學術圈和而不同 2

目錄 5

【漫畫】 逛一圈 6

【記敘】 《打擂台》座談會小記 7

【剪報】 末世情歌的弦外之音——從「街頭引腔」到「樂壇議事」 9

【資料】 2005 年黃舒駿、王文華、廖咸浩講座摘要 11

【詞話】 黃舒駿：〈改變>>1995〉 16

【詞話】 陳文政：〈改變>>1998〉 19

【詞話】 〈汀州路的春天〉相關背景補充 23

【資料】 華語歌曲相關論著簡述（十五） 27

Andrew Jones：《留聲中國 : 摩登音樂文化的形成》 27

榎本泰子：《樂人之都上海：西洋音樂在近代中國的發軔》 44

列孚編：《「我是一把刀子」─崔健》 46

易有伍編：《雨果唱片的故事》 50

【雜文】 隨筆雜記 51

熱烈祝賀梁同志成功當選香港特區首長 51

私子生下 53

過刊下載連結

以下連結須有新浪微博帳號方能下載，不欲註冊者可至 Google 頁面抓。

一至四期 五至八期 九至十二期 十三至十六期

十七至二十期 二十一期 二十二期 二十三期

二十四期

6

畫這篇時打字功能出錯，就用手寫。現在當然可以再改過，不過偶爾來一篇

這樣的也不錯。

7

《打擂台》座談會小記

3 月 23 日下午，本校傳理學院播放 2009 年港片《打擂

台》，並請到導演郭子健（右一）、鄭思傑（右二）及主演泰

迪羅賓與同學來座談，盧偉力教授主持。

8

《打擂台》是一部懷舊的武打片，泰迪羅賓演昏迷三十

年後醒來的羅新師傅，兩位弟子由陳觀泰、梁小龍出演，都

是當年的武打明星。這部片從片頭開始就復古：手寫的豎排

毛筆字（從右至左），打拳的動畫，再配上更勝當年武俠風

的熱血主題曲（泰迪羅賓寫的──他們說買現成的版權費太

貴又不好談，所以就自己作），我從頭笑到尾，這種笑是歡

喜興奮的笑。

片中有插曲重複主題曲的熱血，極是武打片的中華精神，

但卻配上英文歌詞，令人驚訝。於是我就趁機發問為什麼這

樣寫，泰迪羅賓說：「這是模仿李小龍的作法，他電影的主

題曲也都用英文歌詞。」我道謝，並且表示：「這樣中國的

內容，配上英文歌詞，就像是李小龍揚威國際，告訴大家我

們不再只是自己講自己的，而是更有一層『向世界發聲』的

用意，相當使人振奮！」

出來又看到，《喜羊羊》導演也要來開講……這場我也

去了，但我帶書去看，沒注意聽他們的粵語（導演也講粵語），

就沒聽到什麼。

9

梁柏堅：末世情歌的弦外之音——從「街頭引腔」到

「樂壇議事」

本文章由 ISUN2011 刊登於 MARCH - 22 – 2012

《別讓小島沉沒》起初聽時，就像是一首普通末世情歌，細嚼之後，發現有

弦外之音，就是香港(小島)沒落或本土價值之消逝，我們在其中還有什麼剩下呢？

希望 C AllStar 會繼續走這條路線，他們就是新生代的代言人。聽懂他們的歌，你

會了解多一點——社會已經開始轉變了。

文/ 梁柏堅

香港流行樂壇好像比較少有「以唱功掛帥的實力男子組合」(純粹「掛帥」

的就大量供應)。近年冒起的 C AllStar（CAS）乃異軍。

他們由「街頭引腔」，直到今天進入「樂壇議會」，已經是一個近年音樂界的

血淚史。他們一直以來的歌曲都是以 80 後的視線為起點，歌曲很多時涉及非情

歌元素，亦與社會問題脈搏緊貼：

《80 後時代曲》：2011 年 1 月香港撥款高鐵，清拆菜園村事件，80 後到立

法會抗爭後，小克馬上揮筆並於同月出版；

《我們的胡士托》：紀念七位已故巨星，John Lennon、Michael Jackson、張

國榮、梅艷芳、陳百強、黃家駒、羅文；

其他尚有《全情關注》論微博，《足球先生》說運動，《韆鞦萬世》說時空及

鐘擺理論，《我們的電車上》說香港變遷，《I Sing》說流行曲，就算情歌《天梯》，

也是借劉國江先生的「愛情天梯」故事而寫。

到最近大碟《新預言書》，也是以「2012 末日」出發，《小確幸》、《新預言

書》、《別讓小島沉沒》、《2013 的約定》等，都是以愛作為核心價值的小品，深

受 80、90 後歡迎。此大碟當中有一首歌名為《馬爾代夫 OCTV 海洋特別新聞報

導》，曲式是 BOSSANOVA，而 CAS 監製竟然批准填詞人（即本文作者）作另類嘗

試，寫「海洋生物慶祝地球陸沉的黑色歌詞」，可能因為太邪惡，所以完全沒派

台。

10

此歌還有一段插曲：原來副歌歌詞是「沿海/水淹浸大陸/諾曼第登陸」，可

能監製或公司有點敏感，覺得「大陸」不能侵犯，所以最後變成不壓韻的「水淹

浸大地」了。無論出於畏懼、愛國或自我審查，這也是一個很有趣的經驗吧。（如

果是這樣，《別樣小島沉沒》可以被視為台獨歌的，還要立《新預言書》去做《2013

的約定》，他們真的變成 CAS－China all Scare 了）

《別讓小島沉沒》起初聽時，就像是一首普通末世情歌，但有朋友在細嚼之後，

發現有弦外之音，就是香港(小島)沒落或本土價值之消逝，我們在其中還有什麼

剩下呢？

逐寸風光向下瀉 幸福何用租借

定有傾倒一片墻 可書寫

今天 歷史都不再續借 歲月沿路傾瀉

問我翻得出哪一些

這幾句起首其實由景象開始，已經暗地道出一屠灰色的香港。

然後再看他們在碟內的文案:「這是一個最壞的時代。曾經跟你長相廝守。

你離去後，走得不著痕跡，只能從殘留的一點點證明有過你的存在，證明有過我

們輝煌的過去。雖然你離去了，只要能撐下去，跟著的，將會是最好的年代。」

這不是前九七時期的殖民地回憶嗎？但最後他們除了留戀外，還有對明天的寄望。

他們說 2013 的約定，其實是否暗合香港的新管治班子呢？

不能不提，他們的新歌《切膚之痛》終於暗示中國了。填詞人小克用了很多

妙筆去形容中國現在的狀態和寄望：「來推翻這道牆」、「各有各互靠珍貴食糧，

各有各互抱野史真相」、「爭執跟爭執哪可服眾，市鎮與市鎮沿路接通」、「繁簡中

見大同，幾多億的一眾」、「紅色長空永帶著夢，黃色繁星化悲與痛」。這些都是

很有現代感的中國描述，新世紀去談中國已不再《龍的傳人》或《勇敢的中國人》

了。

不過歌尾段原來是有一句「誰敲醒這巨龍，快要鑽入胡同，寬廣的晚空，永

不需引君入甕」。最後可能監製覺得「巨龍」太張明敏、太劉德華、或太張如城

了，結果變了「誰修補這裂縫」，真的要 Give me a Break？

希望C AllStar會繼續走這條路線，他們就是新生代的代言人。聽懂他們的歌，

你會了解多一點——社會已經開始轉變了。#

（作者係香港新進填詞人、專欄作者、中環人。2010 年曾改《富士山下》

歌詞成《富士康下》，2011 年著書《雷詞》。）

11

2005 年黃舒駿、王文華、廖咸浩講座摘要

2005年 5月 20日，黃舒駿、王文華在台大管理學院國

際會議廳演講，由廖咸浩老師主持。陳文政學弟去聽了，也

提了問；隔天我請他略述當晚的演講內容，他便寫了一些。

現徵得同意，將之重新排版（原文無標點，只有斷行），並

加以灰色小號楷體字注釋如下。

黃舒駿他講了一些關於過去大學生活的事，我提問之後

他也說了一些東西，大概如下：

台大精神

他說他寫過《椰林大道》這首歌，但是現在幾乎很少台

大人知道了（我當然不會忘記）。他說：現在常聽見有人抱

怨，現今的社會「一代不如一代」，過去的精神、思潮在現

在都蕩然無存。但是，這種話自古到今多少人都在感嘆，並

不是現在才有人察覺；不可能「一代不如一代」，因為如果

這樣的話，人類早就滅亡了，可是人類還活得好好的。

會說這種話的人，都是用自己現在的年齡往年輕人的年

紀看；上對下，當然會覺得年輕人的能力很差，因而產生「一

代不如一代」之感。事實上，他年輕的時候，做的蠢事不見

得比較少。

大學生活，他參加三研社（三民主義研究社）、覺民學會（得

名自革命先烈林覺民），又因為心中小叛逆，跑去參加吉他比賽、

網球社等，搞這些被稱為「意樂取向」（逸樂？）的東西；椰林

大道第一屆舞會就是他辦的。他藉打發時間思考人生。

12

關於藝術創作、文化

他提了幾個問題反問大家，他說這是他自己思考而來的，

即將在作品裡發表，有版權，要引用要註明。問題就是：

第一、 國父沒有手機，怎麼搞國民革命？他聯絡大江南北，

最後成功，怎麼辦到的？

（對中國近代史略有研究者可以告訴您：孫中山的起義從未「成功」，

武昌起義是起於四川保路運動、湖北新軍臨時起事而成，和同盟會雖

非全不相干，但很難說孫中山在此有何直接的功勞。有興趣者可參閱

徐中約《中國近代史》、張鳴《辛亥：搖晃的中國》或高陽《陳光甫外

傳》等幾十本書。這個問題的前提錯誤，顯示黃舒駿尚未接觸到國民

黨版史書之外的研究，然而我能理解他實際要問的是：做事的人，要

怎麼抓準世道人心的脈博，乘時造勢，以成英雄。）

第二、 李白不用網路，他怎麼「紅」的，為什麼他的詩句到

現在還有人在念？

（如果要特別鑽研李白和他那時代的環境，可參考龔鵬程〈文學崇拜的

社會〉，收錄於《文化符號學》與《唐代思潮》，後者內容較新。）

第三、 莫札特不用電腦，但寫出的交響樂，經過現今科技運

算檢驗，一個音符都沒有錯？（音符高低的原理是幾

何數學；專家研究，音樂聽起來和諧的原因，是因為

符合著某些數學公式）

他說，因為那些人的作品「理念強悍」，而且是原創的、

真正核心的東西，所以可以成功。

他一再強調原創的重要。他說，大學生遛鳥俠抗議、改

編《無間道》拍片等，在他眼裡看來都不算是原創，這些事

13

情幾百年前早就有人做過了，不足為奇。（廖咸浩插話：「可

是現在的『鳥』比較新啊」，大家笑）

遛鳥俠：2004年，長庚醫學院某生在網上打賭 NBA 球賽戰況，若賭輸願裸

奔操場一圈，他輸了，然後他真的跑了，在午夜以報紙蒙頭跑了一圈，千人圍觀，

被拍照上網，封為「長庚遛鳥俠」，亦上報。後校方記他大過，群情大譁；報紙、

網路因之論戰了快一個月，也有一群大學生組織起來，於 6月 29日中午舉著「力

挺遛鳥俠」標語與漫畫，帶著家中的鳥兒或鳥類布偶，到台塑大樓（長庚是台塑

王家辦的）聲援遛鳥俠，相關文章見連結。當年，那個帶頭糾眾到台塑大樓前遛

鳥的大學生，就是我（下圖舉布條者）……

「對我來說／這不是一個遊戲／而是一個承諾／我當然要遵守承諾」──遛鳥俠。

原圖已寄給本人，我電腦裡存的照片、同學做的紀念網頁，現在已都找不到了。

無間道：當年台灣網友 SHODA剪輯《無間道》電影片段，配上惡搞的台語台

詞，製作出《無間道 CD pro2》系列搞笑影片，使得 CD-Pro2這一限量音響配件

大紅。第一集視頻連結 改編〈無間道〉主題曲連結

黃舒駿接著說：透過模仿、學習，找到原創，才是重要

的。

14

問答

我首先提問：我說我從國二就聽他的歌到現在大三，六

七年了，所以希望他不要覺得孤單。（王文華之前一直對台

下說，黃舒駿的 XX 歌你們大概都沒聽過……）並說他的作

品也一直影響著我；我問他，古今中外，好的作品能夠流傳

下來的本事，像是莎士比亞的劇本，或是李白的詩，甚至黃

舒駿的歌（至少陪了我七年）這些作品的題材有什麼共通特

質？譬如要關懷時代，或是特別創新等。

另外一個問題，我也問台上三個人：「你們都有各自的

興趣，像是寫詩、音樂等。但你們是怎麼『知道』自己有本

錢能夠繼續走這條路的？」

黃舒駿回答：剛剛進來會場看到全場那麼多同學，他一

眼就看出我這個人很有出息（全場笑）。

他說除了剛才一直強調的「原創」以外，若創作把它當

成是個台北市地圖，題材要寫的，就是中心，忠孝敦化路口，

寫人類最核心的渴望和共鳴；若是寫羅斯福路，或是深坑，

可能一下子很熱門，過一陣子就消失了。好萊塢電影受歡迎

之因，是因為知道人家喜歡什麼，所以，要了解他人感受，

去決定自己創作的位置。（他的話很容易被誤解成「媚俗」

我第一次聽到時也有這種想法，嚇了一跳，但事後細細咀嚼

才發現，原來他的主張遠遠高過於「媚俗」不要誤解他的意

思）

忠孝、敦化：台北市主要幹道名。羅斯福路在台大附近，深坑則較偏遠。

15

「要了解他人感受，去決定自己創作的位置」當也可以換句話說：要曉得民

之所欲，然後對應它，作出群眾喜聞樂見的東西，或發出挑戰、衝擊，提出這個

時代最該問的問題，等等。

他也說，越簡單的東西越困難，譬如「愛」。關於第二

個問題，他說，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有這種能力創作，

只是，堅持的力道要在，要甘願，堅持後的犧牲要擔得起。

廖咸浩補充強調「叛逆」的重要，要敢於叛逆，叛逆跟

原創是一樣的意思。

另外，有人提到，台大人都比較會抱怨，原因何故？黃

舒駿說：他媽不是台大人，但是也很愛抱怨。（全場笑）

王文華說：應該不只是台大人，大學生都有這種毛病

吧。

廖咸浩說：不要只會抱怨；若能把淺薄的抱怨化為深層

的創造，把個人的抱怨變成普遍的藝術，那才是最令人佩服

的。「從深坑走到市中心」這個過程是必須的，而且這個過

程會很精采。

若要舉例說明「把個人的抱怨變成普遍的藝術」，我想到的是黃舒駿〈她以

為她很美麗〉、李宗盛〈最近比較煩〉；而若要說哪些人的作品有「化為深層的創

造」，當代應首推羅大佑、崔健，早期的以白光、吳鶯音的歌曲最顯著，之後的

可參考我最近才聽到的陳冠蒨 1994年作品〈你若是愛我請你說出口〉，感謝台灣

音樂書寫團隊推薦。

16

黃舒駿：〈改變>>1995〉

上期提到陳文政改過黃舒駿的〈改變>>1995〉，本期就來談談。

你走了之後沒幾天 鄧麗君也跟我們說再見

張愛玲在秋天渡過了她最後一夜 英國少了一位黛安娜王妃

你最心愛的吉他現在住在我的房間

我最想寫的那一首歌至今還沒出現

Eagles 在東京開了復出又告別的演唱會

我在巨蛋幫你聽了〈Desperado〉 滿臉都是淚

歌壇出了一個張惠妹 王菲變王靖雯又變回王菲

張國榮終於開心地承認他是個 gay

老外告訴我台灣的女孩舒淇最美

Santana 莫名其妙又紅了一遍

Madonna 還是我們呼風喚雨的娜姐

Paul Simon 的臉蒼老得令人心碎

Prince 宣佈他這輩子再也不做音樂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5年

現在不用聯考也可以上大學

不用去美國也喝得到 Starbucks的咖啡

蛋塔紅了一百天 忠孝東路挖了十年

諾貝爾給了高行健 總統給了陳水扁

鐵達尼騙了全世界的眼淚 還好我們有自己的人間四月天

星際大戰沒有續集倒是弄了個首部曲

17

教父第四集的可能性我看微乎其微

男人不再陽萎 女人拼命減肥

愛滋病不是天譴 複製羊長得也不怎麼特別

大哥大越來越小 世界越來越吵 手機卻越賣越好

歌星越來越多 CD越做越好 唱片卻越賣越少

喬丹不再飛 好久不見張德培 老虎伍茲今年才 25歲

奧斯卡那天李安用中文跟全世界說謝謝

成龍終於用英文興奮的跟好萊塢說 I am Jackie Chan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5年

千禧年地球並沒有毀滅 921大地震倒是把我老家震毀

香港真的回歸 南北韓竟然見了面

我和台中的距離 漸漸的比上海還要遠

我還是沒去愛爾蘭 倒是去了紐約

我沒和 U2一起表演 倒是看到 Woody Allen走在 45街

全台灣都在 R&B 全美國都在 Rap

只有流行沒有音樂 我看你眼不見為淨 也是好事一件

我沒成為你以為的那個人 真的很抱歉

我想我上輩子是國父下輩子是王儲這輩子最好安份一點

天才就怕不夠天才 壞又不夠壞

天天都想離開 卻不知到那裡才能換骨脫胎

18

屬於我們的精彩早已經不復存在

我的她再可愛 只能愛著我的未來

我忘不了你 你卻渾然不覺

小你六歲的我 今年已經和你同年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5年

歌名當讀作「改變遠大於一九九五」。這是黃舒駿最後一

首廣為人知的作品，延續他「超長歌詞」的風格，空向舊友

一件件事情歷數下來，就成了 1995-2001 年流行文化史的一

幅印象畫。他寫的都是名人和著名事件，好像不須我多解釋，

但如果現在讀這篇文章的你是十幾二十年後的年輕人，就可

能要費一番工夫去查啦。

詞中最見引用的金句是「只有流行沒有音樂」，然而這

句通常就是被用來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打完以後也不再給什

麼建議，就只表示一種放給他爛的態度，這應該不是作者的

本意。仍要奮鬥的音樂人，也不爭論，只自去經營其作品與

樂團，或許得到一群小眾的支持，但也不會登高去談整個環

境和「流行」「音樂」等概念的大問題，因為在台灣的討論

環境中，談這種議題通常會自討沒趣。於是到現在過十年了，

大家仍是各自為政。

末段「屬於我們的精彩早已經不復存在」是自承老去、

過氣吧，雖然黃舒駿還不算老。此等感時傷懷之語自古就有，

然則文人、藝人能用他們的作品，把過去的時光留住，留成

作者與觀眾彼此的共同印象。想到這一點，也曾經活過那幾

19

年，便會覺得這歌詞有其格外動人的感染力。

陳文政：〈改變>>1998〉

下面這闋改詞是我學弟陳文政高三時寫的，初刊於《附

中青年 122》（台北：國立台灣師大附中，2002 年）。

你走了之後幾個月 張雨生離開剛好一週年

全國最委屈的女人是副總統呂秀蓮 乳癌細胞也找上了陳文茜

我去了一趟慈濟親眼見了證嚴 依林燕姿周杰倫纏綿悱惻的三角戀

無印良品和 Luna Sea都成了歷史詞彙

小叮噹改名叫哆啦 A夢 大雄的作業 還是沒寫

滾石出了一個五月天 阿妹舊東家幫她出了精選

壹周刊從香港帶來一堆狗仔隊 被咬到的藝人都跳出來開記者會

阿扁贏得了總統大選 親民黨歡喜地過了週年

李登輝組了個政團叫台聯 而我 還是沒有投票權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8年

前座不繫安全帶現在要罰錢 大有信義幹線的司機還是在抽煙

東南亞的 money大貶 投資人的表情像是大便

歐洲的那些人發行了歐元 台灣股市只剩三千多點

華納隔壁開了家紐約紐約 企鵝和無尾熊都來到動物園

當年教你的那個老師還是同樣嘴臉 大家放學後不是撞球就是連線

職籃只打了四年 棒球場也功成身退

賓拉登把紐約世貿炸得粉碎 納莉颱風讓台北人叫苦連天

20

我用吉他寫歌 投了幾家唱片 想的都是你的畫面

沒人給我表現 只能默默埋怨 對著鏡子 自艾自憐

假鈔滿天飛 夢想還是沒實現 三餐吃得是越來越隨便

春水堂的阿貴在各個媒體巡迴公演

訐譙龍用電子琴大聲地對老師唱 不要打我的臉！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8年

興農牛依然與總冠軍無緣 下一屆的奧運回到希臘雅典

我除了聽飛碟 也聽 Hit-FM

熊天平和陶子撐不到今天 金鐘又給了超級星期天

我還是沒跟光禹見面 光南還是那麼小間

7-11沒賣重量杯 TT-Station也不再營業

小小的福德街 開了四家網咖店

在補習班混了幾圈 最後終於領悟到 書 還是要自己念

學生坐公車要投十五元 捷運多了一條板南線

我有了一百五十度的近視眼 高三日子成了生活的夢魘

上大學要考學科能力測驗 加拿大離我還是那麼遠

曾經夢見你回來 只是很快又 bye-bye

不管再遇見誰 都沒辦法把你取代

我忘不了你 你卻渾然不覺

想告訴你的話都在這兒 你可有聽見

21

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

時間不停的走遠 走遠 我的記憶卻停在 卻停在那 1998年

無印良品：原為日本雜貨品牌，1995 年馬來西亞歌手光良、品冠以此名組成二

人團體崛起歌壇，後於 1999 年解散，兩人各自單飛。

Luna Sea：日本搖滾樂團，1989 年成軍，2000 年解散。

壹周刊從香港帶來一堆狗仔隊：《壹週刊》2000 年進入台灣。

大有信義幹線的司機還是在抽煙：大有巴士，客運公司名；信義幹線，台北市公

車路線之一，經附中。

華納隔壁開了家紐約紐約：台北市信義區華納威秀影城隔壁開了一家叫「紐約紐

約」的商場。從附中前門坐信義幹線或 20 路就可到，也可以從後門走仁愛路。

春水堂的阿貴：當年據說頗紅的一部從網上起家的 Flash 動畫。之所以說據說是

因為我看了並不覺得有何特別，它主打童趣，但缺乏精彩之作。

訐譙龍用電子琴大聲地對老師唱 不要打我的臉：訐譙，台語「詬罵」的意思，

音「幹ㄍㄧㄠˇgan4 geiao3」；訐譙龍是 2000 年造成一時轟動的虛擬動畫藝人，

有〈老師不要打我的臉〉歌詞很惹爭議：「有一個小孩他很可憐／一出生下來就

不會大便／好心的醫生護士檢查了半天／直到後來他才發現／小孩的媽媽是個

老師 愛打學生的臉／生下的小孩 沒屁眼」

金鐘又給了超級星期天：金鐘獎，每年給媒體頒發各種獎項。《超級星期天》曾

履次得到最佳綜藝節目。

興農牛：中華職棒隊伍之一。

光禹：台灣勵志作家、電台主持人。

光南還是那麼小間：光南，唱片行名。

TT-Station：我也忘記這是什麼店了，以前我就沒去過。

我最喜歡的一句是「小叮噹改名叫哆啦 A夢 大雄的作

業 還是沒寫」──未有著作權法的年代，各國各地對機器

貓的譯名不一，後來作者希望各國統一音譯為哆啦 A 夢

(Doraemon)，台灣就照做了。然而，對我們看青文所出盜版

（還常常自己找人畫，或是把其他作品改成小叮噹的角色）

的一代，只有「小叮噹」才能代表我們的童年。然而，不變

的是「大雄的作業 還是沒寫」。按：大雄從姓葉改回原姓「野

比」，漢名沒改（因為日文原名 Nobita 就和姓 Nobi 重複了，

這是作者故意造成的滑稽，但中文「野比野比太」唸起來太

難聽，所以才保留了大雄一名吧。）這裡有「小」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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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對比，變與不變的對比。又是「作業」這個學生最常碰到

的問題，讀來很難不讓人會心一笑，真是妙手天成。

相對於黃舒駿原詞，陳文政所列的事情細瑣一些，就是

一個台北市高中生的生活與見聞。文政的心性、氣質與黃舒

駿有相似之處，但他更執著一些，表現在這歌詞上也就比較

「黏」。不過，新手在既有歌詞上照樣去填，填出來可能和

自己真實的想法有出入，如副歌「世界不斷的改變 改變／

我的心思卻不願離開從前」和原詞一樣，但他真是這樣想嗎？

或許，但頂多是一時；有了新生活和新眼界後，舊情再珍貴，

也不至於時時都掛念。這種詞對三十幾歲的人來說還算適用，

但對還未滿二十歲的人來說，就可能讓人說閒話了。

當然，換個角度來想，高中時代的記憶是如此青春，眷

戀也是很正常的。我大一到大三時就常回附中，和同學、老

師保持密煙切聯繫，還參加很多校友活動，大四後才慢慢淡

出。所以，換成你來改這種詞，你要沿用還是修改？原詞裡

的情意是否也適合你？這就看各人的情況和想法，並不一定

要怎樣寫才好、才對，只要你下筆前有仔細想過，不是囫圇

沿用就好。

23

〈汀州路的春天〉相關背景補充

上期談完〈汀州路的春天〉，貼到 PTT的陳昇(Bobby)版，

順便查一下先前有沒有人談過（應該先查的，但當初沒想到，

因為我不常來這個版），結果找到網友 spfiscol 一篇文章，

有引用到陳昇本人在馬世芳電台節目上的說法，可以補充上

期的不足之處。現徵得作者同意，將此文重新排版轉載如

下。

作者 spfiscol (大樹 宋) 看板 Bobby

標題 Re: [問題] 關於《汀州路的春天》

時間 Fri Apr 1 16:55:13 2011

───────────────────────

這首歌我從 05 年一直聽到現在，對當初只是個高中小

毛頭的我而言，只是覺得這首歌的旋律很能扣住我當時驛動

的心，特別是在準備指考時的高三，幾乎每晚看書前都要先

放一次這首歌，一邊沈澱自己，一邊想像一下未來的大學生

活。

到了大學之後，開始在接觸校園民歌，這才比較知道這

首歌詞想要描述的心境（不過也只有略知一二就是），所以

就先來野人獻曝一下。

首先，這首歌的脈絡是以汀州路的「今」與「昔」作為

兩條對比的主脈，用一種感傷中又帶有批判的方式來回憶那

條充滿著理想與熱情的汀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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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汀州路的"昔日"究竟是那個年代呢？根據昇哥在馬

世芳的節目上（2009/12/12 的《音樂五四三》節目開始後 72

分鐘左右）曾經談到他兒時對於台北的印象（大致上跟 Jason

大所引用的那篇報導即《星報》邱素惠：〈陳昇台大夢 寫出汀州路的春天〉

差不多，但在節目中又談的更具體），一開始是從林懷民的

《蟬》建立起來的，當時才十幾歲的陳昇非常嚮往於書中所

描述的那種 Woodstock 式的大學生活，之後數次的北上探親，

更強化了他對台北的理想與期待，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是 1978 年他去找當時在淡大深造的三叔陳恆嘉（台語文作

家兼陳昇在文學上的啟蒙老師），那時陳昇真的在稻草人民

歌西餐廳找到了林懷民書中的主角，也在淡大（也就是台灣

的校園民歌的發源地李雙澤就讀的淡江大學）的草皮上看到了自

彈自唱的大學生。也就是說，這首歌所要追念或緬懷的，就

是那個充滿理想與熱情的 70 年代。

對比起今日，1970 年的台北還見不到網際網路；全球化

資本主義與消費主義還沒撲天壓地的進入當時還算是第三

世界的台灣；民歌之父李雙澤也才剛寫完少年中國與美麗島，

正透過拷貝卡帶或抄寫吉他譜的方式讓大家傳唱著，至於重

視包裝與大規模壓片的唱片工業，則是 80 年代才開始崛起。

（這部分是歌詞前四段所想感慨的東西，稻草人與女巫的店

都是台大附近的民歌西餐廳，也是早期民歌手駐唱的地方；

美麗的歌可以是指美麗島，也可以指尚未受商業化污染的早

期的校園民歌）至於第五段開始，似乎就是昇哥在透過追尋

一段早已逝去的感情（或是他提早逝去的青春），來強調今

昔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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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比較不解的地方，是在於昇哥雖然在整篇歌詞裡

塑造了：現今／世俗／麻木；昔日／理想／熱情對比方式，

但在這兩段歌詞裡：

而我年輕如昔的汀州路

我初戀的情人會在那裡等我

看一場不痛不癢的電影

談一場沒有目的的愛情

而我美麗如昔的汀州路

我剛認識的情人會在那裡等我

聊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忘了當年的豪情

卻沒有用今昔對比的反襯手法，把年輕時看的電影描述

成印象深刻的電影，或是轟轟烈烈的愛情。這種今昔都相同

的寫法，是因為想突顯出「如今」的我，就算有緣再與初戀

女友出去約會，儘管汀州路的風景依舊，初戀的她風韻仍不

減當年，但如今的我只有不變的麻木感，似乎永遠都回不到

70 年代時的汀州路。還是這段伏筆有另外想的表達訴求呢？

另外值得一提的地方是「稻草人在無歌的時代裡哭泣」，

在去年出的那塊專輯裡的〈哥哥是英雄〉裡，也用了「無歌

的時代」來描寫現在的音樂界，陳昇之所以把千禧世代

(2000-2009)看成是英雄無歌的時代，只是單純覺得現在的口

水歌太氾濫，甚至有些空有臉蛋或身材的藝人也在出唱片，

對比起以實力取勝的 70、80 年代，讓人不勝欷噓呢。還是

這句話中有著更深沈的意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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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我個人的一些看法，若有見樹不見林或過於專

斷的地方，還希望請版上資深的升迷們多加指教。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8.165.3.235

推 kliest:我也超喜歡這首 04/01 19:40

推 rainman526:內牛滿面 多謝宋大樹碼了這麼多字 看過你的釋義之後聽 04/01 20:13

→ rainman526:這首歌別有一番味道 昇哥很憤很文藝 04/01 20:16

我現在聽這首歌，也是常聽到哭啊。至於昇哥的創作風格，

與其說是很左很憤青，不如說是他還保留著 70 年代的民歌

手的那種單純跟熱情吧。在那個物質社會還不是很發達，資

本主義還沒滲透進唱片業的時代，寫作與歌唱的動機，只是

為了抒發自己的情愫，或是為了民族、為了某個社會事件而

唱；這樣的歌，自然會和為了成為《星光大道》的巨星而唱

的歌，有所不同。然後補充一下，李雙澤唱過的歌，他的嗓

音跟昇哥還滿像的說 XD

http://roxytom.bluecircus.net/archives/008187.html

推 diou:好文推! 04/01 22:18

※ 編輯: spfiscol 來自: 218.165.4.37 (04/02 01:18)

推 rainman526:你發的鏈接的音樂 load 不到 你說的很對 單純和熱情 在這 04/02 03:36

→ rainman526:個浮躁的年代不是每個歌手都能夠葆有的 04/02 03:37

推 christe:好棒的見解! 04/03 04:42

推 Videll:老人難得來推一下 04/18 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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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歌曲相關論著簡述（十五）

安德魯．瓊斯(Andrew Jones)著，宋偉航譯：《留聲中國 : 摩

登音樂文化的形成》，台北：臺灣商務印書館，2004 年 11 月

Andrew Jones, Yellow Music: Media Culture and Colonial

Modernity in the Chinese Jazz Age,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 2001.

簡介

本書由作者的博士論文增修而成。在英文版的介紹中，

這是第一部放眼中國流行音樂的西方學術專著，此前另著有

《Like a knife : ideology and genre in contemporary Chinese

popular music》(NY: Cornell University, 1992)。多年來，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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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學界對中國近現代的政治、軍事、思想、文學都已甚有研

究，但少有觸及音樂者，觸及流行音樂的就更少。書名意譯

應作「黃色音樂：中國爵士年代的媒體文化與殖民現代性」，

明顯表示此書是以全球化視野，聚焦音樂及其社會所寫出的

文化史著作。

在英文版原著中，作者著重考察了三個人的事跡、一個

產業的發展，以帶出各種音樂及意識型態在 1920-40 年代中

國社會所交織出的複雜事象。三個人是：現代音樂教育先驅

蕭友梅，流行歌曲之父黎錦暉，及在左翼史觀中高居神位的

「群眾歌曲」代表、〈義勇軍進行曲〉作曲者聶耳；一個產

業，即誕生伊始便沿著全球資本主義脈絡發展壯大的留聲機

／唱片產業。2004 年中文版，又加入一章《黑人國際歌：中

國爵士年代記事》，引入爵士樂的歷史研究、1930 年代上海

中國作家的現場記述，為原書補充了多重對照。

內容摘要：

緒論：從一位於 1935 年來到上海的美國黑人爵士樂手

Buck Clayton 的回憶錄，作者用敘述史的筆法，寫出當年上

海各種族雜處、歧視、互鬥又共生的景象，帶到其中種種相

關的文化史、殖民現代性問題，然後在援引前人的論點時，

提示了上海和中國現代音樂史對這些議題所能有而未有的

發明。

第一章《尋找管弦新聲》開始從耶穌會士、清末學堂樂

歌、五四運動以及留聲機、電影、電台的發展，介紹西方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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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傳入中國的過程。歷來論著都會強調蕭友梅的事功，他於

五四運動前後歸國，力爭蔡元培及政府援助，建立了以古典、

浪漫樂派為宗的學院音樂教育體系，本書也不例外。然而，

本書更強調蕭友梅及其同儕的「樂教」思想，即一種結合了

儒學、西學、國族主義的法西斯傾向。作者特別引用了蕭 1933

年 11 月 15 日一場後在三家音樂雜誌上轉載的演講稿，蕭在

演說中強調音樂的教化功能，而大貶中國傳統音樂，也斥西

方爵士樂為邪道，而呼籲政府「取締不良電台」，將音樂教

育的權威給予直承正統的他們。這裡，作者不只點出了其中

的危險，也不忘提醒讀者在希特勒、墨索里尼剛上台的當時，

法西斯主義還是對憂患中的中國人很有吸引力的思想；又說

各電台在這威嚴凜凜的呼聲後多依然故我，因為就沒什麼別

的歌可播。如此，作者追述了中國人自始便欲將西樂用於政

治的想法，而第一代留學歸來的音樂家也學到了對爵士樂以

及非西方音樂的歧視，最後再略提事實與政治期望的落差。

第二章《中國留聲機》，敘述誕生於 19、20 世紀之交的

留聲機、唱片產業，以及 1920 年代傳入的廣播電台在中國

的發展。作者描繪了這樣一幅生態：法國百代、美國勝利等

跨國公司進入中國，以其資本、技術和通路迅速主宰了產業，

也在本地（主要是上海）聘用了製作人、歌手與樂手；本土

的華資小公司則在不如人的條件下勉強經營。作者引用了

1930 年代多種電台或唱片公司所辦雜誌，展現了時人在「洋

鬼子討人便宜」現實下的多種反應。本章後段又特別指出，

於 1930 年代初在上海形成群體的左翼文人，也重視電影、

歌曲，而有不少人進入了法國百代謀事，在國民政府管不到

的地方出版倡導階級、革命、反帝反殖民的歌曲；百代以市

場考量，也讓這些會罵到自己的作品出版，甚具諷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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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黎錦暉的黃色歌曲》，討論中國流行歌曲創始

者黎錦暉的生平與爭議。作者從中國相關論著和原始的報刊

評論文章，展現了一意推廣美育、具樸素人文理念，然而作

曲、經營能力有限的黎錦暉，是如何既被右翼人士詬病，也

被左翼論者鄙夷，而歸結出「黃色歌曲」此一罪名。作者探

討了兩派都常罵的「靡靡之音」一語在中國數千年語境中的

源流，也客觀地梳理出了主導各派毀譽的意識型態，這些意

識型態又如何遮蔽了論者的視野，直到最近的中國大陸相關

論著。

第四章《黑人國際歌：中國爵士年代記事》是中文版另

添入的，緣作者在原書出版後又找到黎錦暉的一張唱片〈特

別快車〉1，從唱片中以樂器模擬火車音效、饒富爵士風格的

表現手法，聯結到源自美國、流遍全國的爵士樂史與類似作

品，又從劉吶鷗、黑嬰、穆時英等「新感覺派」作家的小說

中，顯示了當年上海舞場、樂隊的風貌，和爵士樂風對中國

文藝作品的影響。如果說第二章描寫了跨國唱片產業及全球

資本主義的表層，本章論述的就是它的底層，一方面反映爵

士樂在全球的流動與流離，一方面佐證中國流行樂自始就有

的全球淵源和殖民血統，進而為本書「中國爵士年代」

(Chinese Jazz Age)一名之立，更添了一層註解。

第五章《群眾歌曲和「留聲機寫實論」》，先引用聶耳日

記中對古典樂無益革命的感憤、再引聶耳對曾是他老闆的黎

錦暉的尖刻批評，作者指出了一輩左翼青年投入中國電影與

1此曲初作於 1929 年，最早在 1931 年由王人美、黎莉莉合唱，1935 年亦有周璇版本。作者則說

此曲創作時間約在 1928 年，灌錄的時間應不晚於 1932 年，不知他買到的是哪個版本，詳情亦

待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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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事業的動機，然後考察了他們在電影、歌曲中對階級詞

彙、性別符號的運用。相對於早期流行歌曲的不及大義，及

中國傳統中柔弱、委屈的女子形象，聶耳等人要為工農群眾

作聲，要重新為中國女性打造一副剛健、進取的姿態。在此

思路下，電影也就常以對比、譬喻手法，將同一首曲子填上

代表落後與進步、黑暗與光明的兩版歌詞，或將劇中各種女

子形象影射國民性與國運，暗渡革命意識。2

作者於是提出「留聲機寫實論」，謂當時左翼人士亟欲

讓留聲機為展現「真實」的群眾，但這「寫實」的工作還是

要他們作詞曲的人來「代言」，而共產黨的意識型態也就限

制了這類歌曲的可能樣貌。最後，作者再次回到「殖民現代

性」的主題統整各章論述，提示了在此一歷史情境下對彼此

造成的複雜影響，以攤開問題的方式結束了本書。

文獻運用

作者引用的文獻有幾大類：

一、通論性的社會學名著，如傅柯《規訓與懲罰》(Michel

Foucault, Discipline and Punish)、羅蘭巴特《印象、音樂、文

本》(Roland Barthes, Image-Music-Text)，作者似乎很熟悉這些

現代學術經典的洞見，解讀史料時常能信手拈來，如評論蕭

友梅演講時作者就說「很難不想到傅柯」。

2 如《新女性》讓辦工人女校的女配角將黎錦暉的情歌〈桃花江〉改填歌詞為進步的〈黃埔江〉，

以對照柔弱而最終不免慘死的女主角。周璇主演的《馬路天使》，則巧妙地在〈四季歌〉「忽然一

陣無情棒」配上砲火的畫面，暗示她是因九一八事變流浪到南方，從而使歌女代表了被欺凌的中

國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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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國際漢學界的中國近現代文化史名著，如史景遷《追

尋現代中國》、魏斐德《洪業─清朝開國史》等，當代西方

學者既多從之入門認識中國，著作自然會引用到，並有所補

充、形成對話。對中文世界的讀者來說，這對話就頗能提示

當前西方漢學界在此一領域的學風；對宥於過去爭論模式的

論者（多半在大陸）來說，這樣的討論進路也能帶來衝擊式

的啟發。

三、原始報刊──應是受惠於圖書館藏，作者閱覽了大

量的 1930 年代中國電影、音樂、生活與時事雜誌如《電聲》

《音樂雜誌》《宇宙風》，這為他重構當時爭論及文化風貌提

供了豐富的基礎史料，這是本書最值得我們研究者重視的部

份。相關研究普遍難免專注上海、忽略中國其他租界與都市，

本書於此，難得還能引用到 1930 年代廣州出品的唱片及雜誌，

並刊登了一首夾雜粵、英、法語的諧趣歌詞〈壽仔拍拖〉，

令我相當驚豔。

大陸的論著雖也有不少能用到這些舊刊，但引用的多以

左翼文獻為主，讀來不能不存疑，此書則無宥於馬克思主義

史觀之弊，且正宜與既有論著對讀。但是，另一方面，本書

選擇的史料，也有過份突出右翼、左翼弊病，來證成作者那

種「檢討全球化、現代性、殖民主義」的史觀之嫌，如對蕭

友梅演講的分析，就可能讓讀者認為他是一個急著用西洋音

樂來跟獨裁政府合謀，給自己建立學術霸權的政客型學者；

或者認為他們是真誠地以為音樂、國家、國民教育就應該管

制、教化、崇奉古典。後者可能比較接近事實，然而作者除

突出這種文化政治學上的稜角，對蕭友梅及後來「學院派」

（書中說這名詞就是左翼叫開的）在音樂創作及教育上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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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沒有足夠公允的評述。對聶耳及一眾左翼作曲家的生

平、思想、事功，也止於簡略地用他們來支持、呈現書中論

點，而未充分讓這些人發光發熱，引起讀者（特別是可能從

未聽說過他們的非中國讀者）進一步瞭解的興趣。

四、華人的中國流行音樂／現代音樂／電影相關論著。

之所以限定「華人的」是因為就沒幾個外國人研究過這一塊，

我目前也只知道日本學者榎本泰子 1998 年著有《樂人之都

上海：西洋音樂在近代中國的發軔》，亦善於運用原始史料，

論述蕭友梅、聶耳等輩的活動遠比本書詳盡。此書 2003 年

才有中譯，作者當年可能沒接觸到。

在這一部份的書目，以中國大陸的學院著作最多，如孫

繼南《黎錦暉評傳》（北京：人民音樂出版社，1993），作者

特別正文與註釋中點出了他們在革命史觀傳統下的侷限。也

用到了少數香港著作，如黃奇智《時代曲的流光歲月》。台

灣的出品則只用到一些談電影的如焦雄屏《馬路天使》（台

北：萬象，1990），以及周慧玲 1996 年在《中國婦女史研究》

期刊上所寫的論文。

據了解，作者來過台灣，可惜似未沒注意到劉星《中國

流行歌曲源流》（台灣省政府新聞處，1984）這本直接承繼

了蕭友梅以降學院派樂教思想的小書，也不知道筆名水晶的

楊沂（曾在洛杉磯州立大學中文系任教）有散文集《流行歌

曲滄桑記》（台北：大地，1984）說當年他們觀眾看電影、

聽歌有許多是懵懵懂懂、不帶政治敏感的，後來一回想才明

白許多歌詞、劇情是中共在煽動階級仇恨。1953 年台灣正聲

電台邱慎芝、關華石主持的《歌壇春秋》（2010 年台灣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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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其楣教授有將其講稿整理出版）節目也說他們當年很多人

沒意識到那些作品別有用心。如果作者看過或從傳聞中聽說

過這些，那應該可以在書中多提幾筆聽眾反應；書中所引述

的論爭，以及聶耳這樣革命的人物，多是具有強烈政治意識

的，這樣剪裁下來，就可能讓人以為當時中國人都普遍對政

治敏感，也都總會用政治和道德眼光審視歌曲。

當然，對這個尚欠研究的領域來說，不宜苛責這位外國

學者未能窮盡史料，然而，還是應該認識到，本書所用資料

多數是看得見、聽得著的 1930 年代文字、影音出版品，之

後的就很少涉及──雖有引用黎錦暉後人的言論，但明顯是

轉引自孫繼南的《黎錦暉評傳》。其他論戰中人在爾後數十

年也不時在報刊上研續當年的話題，作者對這些之後的港、

台、大陸報刊就沒有多掌握。有些人到世紀末以至今天都還

在世，如果作者當年能訪問到其中幾位，當能以其問題意識

激揚出更令本書增色的對話，也可以更詳盡地論述當年爭議

的後續影響。

五、1930 年代中國文學作品──除前述「新感覺派」作

家，也有引用影響管泛的魯迅、張愛玲文字。報刊材料的侷

限，會令一般未在報刊上撰文的讀者反應，容易隱沒在數字

或宣傳之中；文學作品在此便能補充論戰所易忽略、遮蔽的

事象；但除了這些可以旁通的資料，是否還有更多能夠直引

的證言？這就要靠我們居於主場的本國研究者去發掘了。

六、爵士樂史料─如緒論所引樂手回憶錄。中文世界的

研究者，如果沒有涉獵爵士樂，便不可能像作者這樣發明爵

士樂與中國流行音樂的關係；知者如陳鋼在《上海老歌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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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過兩者淵源，也只能記錄長輩回憶，而未能如作者般旁徵

博引。在此，本書就為我們提示了一整片可待考察的領域，

這也正是上海與音樂文化的迷人之處。

七、中國古籍如《禮記》《史記》《唐詩三百首》，都是

通常的古籍，相關討論也點到為止。雖本書題材不須用到太

過古籍，但論戰中守舊文人的觀念，傳統儒學與國族主義、

法西斯主義的耦合，在此也就未能深入闡發。書中講到蕭友

梅及五四時期一代人為中國傳統音樂的貶抑時，也就只能引

用到他們的一面之詞，而未遑尋找其反面見解；這樣，雖然

本書對西方音樂霸權與文化政治有足夠的警惕，但對後來中

國流行歌曲中廣泛引用了的民謠小調、戲曲元素，就未能多

加組織起來，去對照右翼與左翼的偏頗攻訐。

研究方法、史觀及其影響

本書延續 1980-90 年代大興的後現代思潮、多元主義及

文化史書寫進路，懷著針對現代性、殖民主義與全球化的問

題意識，重新檢視、通盤梳理了他所選的人事、史料。這種

研究方法在今天已屬尋常，甚至是標準，但在十年前，對中

文世界許多學者和讀者來說還很新穎，尤其這套方法還未曾

運用於中國流行音樂的研究。後來孫繼南便在《黎錦暉與黎

派歌曲》（上海：上海音樂學院出版社，2007 年 2 月）提到

了本書觀點對他們這些長年宥於「歷史評價」、不得不與定

性定調問題搏鬥的學者之啟發。

作者又著意運用黑人、爵士樂等少數、非主流的資料，

來與主流敘述形成對照，這也是時興的文化史研究方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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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作者先前或不熟悉的中國新音樂3，就還是選擇圍繞已

常見討論的蕭友梅、黎錦暉、聶耳三個具有代表性的核心人

物，這也是穩妥的作法。然而，蕭友梅、聶耳可以充份代表

學院派、左翼文人這種意識型態共性甚強的群體，黎錦暉則

不足以概括後來變化百出的流行歌壇。書中提到的多是他家

已討論的電影、歌曲，再加上第四章的書寫緣由，可以研判

作者對早期中國流行音樂的涉獵還是不廣。當年唱片還不好

找，可以諒解；今天許多錄音、出版資訊都已上網，讀者便

該更留意本書未提而可為對照的作品。

作者截長補短，將中國流行音樂置入流動全球的爵士樂

脈絡，立下「中國爵士年代」的名堂，是一種有標誌作用的

搶眼寫法，然而是否有言過其實之處？第三章開頭談黎錦暉

時，作者說「他於 1927 至 36 年間創發出一種全新品類的漢

化爵士樂(Sinified Jazz)」，這就很成問題。上網檢索，得到下

面一段評論：

……雖然黎錦暉運用了西式樂器作進行配器為歌曲伴

奏，歌曲中隨處可見的卻大多是民謠及戲曲的風格，這是與

40年代已漸成熟的作品的最大不同之處。……從老錄音中可

以清楚聽見，樂器配製與節奏形式都比較簡單，畢竟這是對

中西音樂結合的初步嘗試，Jones 稱之為中國化的爵士

(Sinified jazz)。嚴格說來，這些作品只具備了爵士樂的

3 劉靖之以「中國新音樂」一名統稱中國在西方音樂體系傳入後，於西樂基礎上發展出來的種種

音樂，相對於戲曲、民謠等傳統音樂，「是模仿歐洲（尤其是中歐）的音樂語言和表達方式，如

旋律的結構、橫的（對位）和縱的（和聲）纖體、樂曲的體裁、樂器的構造與樂隊組合等……簡

而言之，『新音樂』是模仿歐洲作曲家的作曲技法（對位、和聲、配器），通過歐洲音樂體裁和媒

介（人聲、樂器、樂隊）來表達作曲家的樂思。」如果用「中國現代音樂」則有分期（史學界對

中國的「現代」有 1911-1978 年或 1949-1978 年兩說，1978 年後算「當代」）及與「現代音樂」

混淆的問題，故本文採納此一名詞，參見氏著《中國新音樂史論》（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

2009 年）。

37

雛形，稱不上爵士，運用了簡易的大小和絃及和絃進行而已，

爵士樂裡真正精彩的其他手法如增減音程、藍調音階及替代

和絃，與歌手的即興演唱或樂手獨奏時的即興吹奏，在此一

時期的錄音中都不曾聽見。4

我曾說流行音樂研究可分文學、音樂、社會三個面向，

本書的主旨在於社會文化，分析文本時也只在乎作者的用心，

而少談技術；如上引評論那樣的音樂分析也很少，只在第四

章略見端倪。我目前的音樂學知識還不足以評判作者的音樂

分析，但相對於他在文化政治學的細緻，「漢化爵士樂」這

等名堂就可能減損了作者的公信力。雖然上海時代曲的發展

的確很受爵士樂影響，作者也說黎錦暉用得更多的是中國傳

統的民謠小調，但「Chinese Jazz Age」還是可能會誤導沒聽

過中國流行歌曲的各國讀者。這可以靠音樂分析來彌補，可

惜作者精力未能及此。

近年文化史書寫、大眾文化研究蔚為風尚，學界也漸有

粗率套用理論、概念框架來在諸般材料上操練一通，宣稱我

們要繼續這樣解構跨國資本運作及文化、權力的複雜脈絡，

便算成績的論文生產習氣。這樣，如果我們不多要求文學、

音樂層面的細緻解讀，相關研究就難免有意念先行、偏食史

料之弊。本書作者雖能避短，但也有這樣的傾向。

相對的，榎本泰子《樂人之都上海：西洋音樂在近代中

4 陳峙維，〈《毛毛雨》能影響美國爵士樂嗎〉，《博覽群書》2008 年 9 月，

http://www.gmw.cn/02blqs/2008-09/07/content_859333.htm。該文相當可觀，也提到了兩篇早於

本書的中國流行歌曲研究單篇論文：英國有 Jonathan Stock 在學術期刊《Asian Music》上發表的

《Reconsidering the Past：Zhou Xuan and the Rehabilitation of Early Twentieth-Century Popular Music》

（1995），談周璿歌曲的再次發行；Andreas Steen 在《Chime》上發表的《Zhou Xuan：When Will

the Gentleman Com Back Again》（1999），從中國飲酒文化及「君」的概念，討論《何日君再來》

何以受歡迎、如何被禁唱、如何在亞洲傳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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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的發軔》就沒有這等意念先行的問題，而能詳實考究、呈

現那一輩音樂家的事功；但該書的問題也在缺乏批判意識，

大多照搬了以往論著及徒子徒孫對傳主的崇敬，對學院派和

左翼都說好話，兩派視野中較不待見的黎派就較少觸及，更

沒有《留聲中國》的全球視野與爵士樂、現代小說之類能令

人耳目一新的非主流觀點。

是故，對讀兩書，再參考中國兩岸三地的相關著述，我

們對此學術史、論戰史才能有較為全面的認識。而今後學者

更該做的，是穿透那些爭議，仔細從文學和音樂的層面去補

充、完善對各時代作品與作者的研究。

翻譯問題

原書將大量中文資料翻為英文，意思大致無錯，對「靡

靡之音」這等須特別說明的成語也有探討，但是，對本是韻

文的歌詞，英譯就沒能將韻律譯出；書中引用到聶耳 1932

年 7 月批判黎錦暉的〈中國歌舞短論〉，此文也是韻文，英

譯就只照顧到一部份的語氣。當然，不能強求譯文也要押韻，

但原書只談字句裡的意思、不討論其中韻律，就未免忽略了

一些至少可以向讀者提醒兩句的事情。如聶耳那篇文章，中

文讀者一看就知道它押韻，而能感到他的尖銳諷刺，譯成外

文就丟失了這一層信息。本書作者和榎本泰子都引用到該文，

也都沒有註明它押韻，而這原是不用多費功夫就可做到的。

翻譯歌詞難免丟失韻律，但是，本書的材料是歌曲，作

者本還可以把樂譜刊登出來，為讀者多指一條認識原作的途

徑的，但他沒做，這就未免浪費了一個向各國讀者介紹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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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的大好機會；書中僅見的一張曲譜是 1930 年《新月集》

所載的一首夾雜粵、英、法語的〈壽仔拍拖〉，此曲在音樂、

文學上都無可觀，只是能反映當時租界五方雜處的語言文化，

也有價值，但其他更值得品味的著名歌曲卻無一見載，這就

不能不讓我為外國讀者感到可惜。

事實上，目前的中國流行音樂相關論著，大多僅能登出

簡譜，討論歌詞和旋律的關係，對編曲則只能用文字敘述和

形容，很少有能登出總譜的，唯一例外是台大音樂學系洪芳

怡的碩士論文《天涯歌女─周璇與她的歌》（台北：秀威資

訊，2008），她用受過古典音樂訓練的耳力將唱片裡許多周

璇歌曲的總譜聽寫了下來，作細膩的音樂分析，而亦不乏文

化政治等社會層面的觀照。當然，我們外行人很難做到這一

點，但是，當我們討論的作品，有著可以超越翻譯障礙的影

像、聲音時，似乎就應該盡量傳達原貌，讓讀者可以穿透自

己二手、三手的翻譯與解釋。作者未能留心乎此，還好對中

國讀者來說，這些障礙不存在，歌曲錄音現在也可以輕易在

網上尋得。

另外，對最重要的「黃色音樂」即書名 Yellow Music 一

詞，作者卻沒有多解釋它在英文中的語源，只講到當時中國

左翼以「黃色」指代「色情」來稱呼色情書刊、黎派音樂，

這種叫法是不是從美式英文 Yellow journalism 學來的？此中

內情實堪考察，可惜書中習焉不察，輕放過了這個問題。

原書英譯不免失真，中譯本也有問題。網上檢索，查

到樂評家及學者姚大鈞〈Yellow Music《留聲中國》譯本問題〉

（www.post-concrete.com/blog/?p=191 ，2007 年 6 月 13 日）

40

一文，略舉了台版譯本多處漏誤，如用詞不當扭曲了原文的

分寸，或畫蛇添足地作了多餘的譯註，只肯定了譯者「還原」

中文名詞和引文段落的部份。姚大鈞又在〈奇遇奇譯〉

（http://www.post-concrete.com/blog/?p=342，2008 年 5 月

22 日）一文中寫說，他在舊金山碰到作者 Andrew Jones，作

者也不滿意台版翻譯。還提到此書將在北京出簡體中文版，

編輯經雷在勘校中又發現許多錯誤，如斷錯了原引《禮記．

樂記》的句讀。然而，我沒查到此書簡體中文版的出版資訊，

不知後來是否有出。

此外，「還原」工程中還有一些「簡轉繁」的錯誤，如

把歌詞「孟姜」印作「孟薑」，顯然是譯者在大陸的網頁上

找到歌詞，簡轉繁後又沒校對。還有第五章末把 1935 年的

蔣介石寫成中國的「總統」，事實上當時尚未行憲，沒有總

統，國民政府「主席」(president)是林森，這裡作者和譯者

都沒做好。雖無關大體，也是必須指出的。

還有，中文版省略了參考書目，這是非常糟糕的。參考

書目對一般讀者或許不甚重要，但對研究者來說是基本。只

好看英文版，與那些沒標原文的漢語拼音奮鬥（部份有標，

但不是全部）。

總評

總之，本書可謂一部連通了許多領域的開山之作，也得

到了兩岸三地相關領域學者的重視，影響了先進如孫繼南、

後進如洪芳怡，各家都推重它帶來的嶄新視野，我個人也在

它剛出中文版時就買了下來，頗受啟發。我以為，除了學術

方法的示範以外，本書最大的價值，就是釐清了中國新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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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創以來就相伴叢生的意識型態迷障：為什麼台灣、香港

的學院派和中國大陸的學院派都那麼僵化，至今仍不免在一

些與現實脫節的問題上打轉？為什麼流行音樂界後來雖已

走出了自己的路，靠市場擺脫了爭議，但又一直未見在音樂

學、哲學上與「正統」樂界認真對話？本書沒有探討這些，

但是看過本書，我們對這些問題的緣由，便能掌握梗概。

然而，本書也不能完全說是一部原創(original)的著作，

因為他用的理論、視野在西方學界已行之有年，談到的蕭友

梅、黎錦暉、聶耳也是中國音樂史學界的老問題，爵士樂則

是他原本熟悉的；本書把這幾項連貫起來，再用一批舊書刊

鎮場，一些文學記述點綴，便能讓各國、各領域讀者都能有

不同的新鮮感和親切感了。

應該說，這是很精明的寫作策略，而作者思維縝密、文

筆流利，也讓讀者容易心喜而折服於他的視野，而放過其可

能粗疏之處；這就不只是作者，而也是讀者的問題了。畢竟，

我們大都難免認為「洋和尚會念經」，又喜聞跨國資本運作

之解析，樂見過往僵化的右翼、左翼言論被推翻。寫這一段，

並不是為了貶低作者，而是意在抑制我們中文世界讀者高估

西方著作的慣性：這書不錯，但作者不是神，他的方法並不

多麼特別；只要肯下功夫，我們也可以做到不遜於他。

我又找了作者的前作《Like a Knife》來看，該書基於他

1990 年在北京作交換學生時對當時大陸流行音樂與政治動

盪的觀察而成，向讀者介紹了 1980 年代中國社會的變化，「通

俗歌曲」5與搖滾音樂的發展，對樂界中人有許多一手訪談和

5 這是中共對其所掌控的、合於社會主義意識型態的流行歌曲的稱呼，相對於藝術音樂與港、台、

國外或許「低俗」「庸俗」的流行音樂。這也是 1980 年代大陸音樂工作者藉以在邊緣地帶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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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引述，還翻譯了一批歌詞。雖學術含量遠不如本書之能

旁徵博引、還擴展學界正在熱烈討論的許多問題，但讀來有

血有肉，在重視「詞學」的我眼中看來，更為可親可喜。

從兩書的差異，似乎也可看出，西方學術的風氣，會引

人去多玩史學史和社會學理論的智識遊戲，作者於此也能遊

刃有餘，但我們學者是不是都應該在這些論題中打轉？這等

高段的智力運動，又能何益於當前的詞曲創作？不會沒有，

但要有人往這方面去帶。今後的中國新音樂及流行歌詞研究，

還是應該以大量、細緻的作品分析，尤其是技法分析為基礎；

高屋建甑的理論可以拓展視野，可以用作工具，必須學習，

但不宜當作目的。洪芳怡認為此書是流行音樂研究者不能放

過的一本書，我則更希望大家在研讀本書的時候，能不忘自

己的問題意識，保有和而不同的視野。

創作空間的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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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聲中國》所載 1930 年的粵語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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榎本泰子著，彭瑾譯：《樂人之都上海：西洋音樂在近代中

國的發軔》，上海：上海音樂出版社，2003 年 10 月

如前所述，此書把蕭友梅、趙元任等人以及國立音樂院

的事蹟梳理得很詳細，缺點就是太過依靠檔案材料，把學院

派與左派對自己人的讚譽都照搬，缺乏反面敘述。末章也敘

述並讚譽了深具人文精神的傅雷（鋼琴家傅聰之父），可以

感到作者的溫情與敬意，但在音樂史這個小圈子互捧情形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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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領域，只憑溫情與敬意就很容易陷入人云亦云。

書中也分析了趙元任根據劉半農詩譜曲的〈教我如何不

想她〉，有討論到聲調與旋律的問題，但只談到格律，而未

深論此格律的音效。如下：

我聽這首歌，就覺得還有許多問題可談，它不是完全熨

貼──很少曲子能做到，也不須苛求，但是重點處應該要能

掌握好聲情，「微風吹動了我的頭髮」還不錯，然而作者沒

講「髮」字在趙元任時代的國語是三聲ˇ（上聲）還是四聲

ˋ（去聲），現在標準讀音是三聲，但很多地方讀四聲，也

通，這裡問題只在歌者唱腔會將這頭髮表現成柔柔亮亮還是

怒髮衝冠；「教我如何不想他」的「想」字就有三聲字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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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聲或一聲的問題。可見聲調問題不是這簡單的規則就能解

決的，還是要看實際唱起來的感覺。

然而，上期我談〈台大校歌〉說趙元任「作曲能力不算

傑出」，這句話應該收回，趙元任作的〈教我如何不想她〉

和〈海韻〉都不差，而且是流行歌曲發軔之前的作品，不宜

用現在的標準去評量，以後我當把趙元任早年所作討論歌詞

問題的文章找來研究，再作討論。（不過〈台大校歌〉真的

不行，這裡面或許又有什麼緣由，且不去管它了。）

列孚編：《「我是一把刀子」─崔健》，香港：廣雅軒出版社，

1991 年 4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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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本文集加訪談，非常珍貴，珍貴非常；我在圖書

館看到的，現在大概已經絕版了。

說它非常珍貴，因為書中所收錄的文章，和本書一樣，

都是在崔健正紅火，而「六四」又剛過不久的時候出來的。

它記敘文、論說文、抒情文都有，圍繞著崔健的歌曲、表演、

生平與時代意義，讀來能明顯感到當時他們是真正在乎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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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且是從靈魂的深度和歷史的高度與他共鳴。

此類圍繞歌手和事件的文集，水平通常參差不齊，但本

書裡幾乎全是精品，縱使沒有特出的觀點，也有獨到或甚具

代表性的記述；總編列孚的序言〈崔健，叛逆的精靈〉也寫

得極好，讓我有把全文貼上來的衝動。有幾篇內地學者如歐

陽照所撰，是從馬克思主義的中共式藝術批評傳統脫胎而出，

得到了那套方法的精髓，但毫不僵化，也不迴護當局，而是

深刻分析並肯定了崔健的真誠個性、藝術突破以及搖滾熱潮

在當代中國的人文意義。

我讀這本書，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讚嘆他們憑自己樸

素的感觸、尋常的理論，就把崔健的詞、曲、編（編曲）、

演（台上與台下的表演）、唱（唱腔）以及思想等方方面面

都討論到了，且皆緊扣著時代的脈博，彼此聯繫而毫不牽強，

這正是我所希望的「生命美學」的路子。另一方面，他們寫

盡了，我還能寫什麼？我又想，我研究的出發點和路數和他

們一樣樸素，這樣來作博士論文會不會不夠體面？當然這個

問題我是告訴自己不必擔心的，我自有可以不盲從傳統或時

尚的標準。

書中各家對崔健〈一無所有〉、〈從頭再來〉、〈一塊紅布〉、

〈花房姑娘〉等名曲的解說極為詳盡，文學、心理學、社會

學（不是西方的社會學，而是中國人在紅旗之下的生活中自

己琢磨出來的一套）只差沒有用嚴肅音樂的分析方法。確實，

也就是中國人自己才能把〈一塊紅布〉裡「我要永遠這樣陪

伴著你／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那種心知被蒙蔽、又坦承

自己對主宰者有依賴性的愛恨難分講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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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大陸作者的各篇文章對中國搖滾方興未艾的熱潮

皆持樂觀態度，內地文章也有很多以隱筆、曲筆提示了「六

四」對整個文化環境的衝擊，並將反抗精神寄望於接下來的

搖滾。可惜的是，中國搖滾後來的發展，據我們所知，是在

商業化的大潮之下漸漸隱沒了、小眾化了，至今都幾乎沒再

出現崔健、唐朝那樣對應到整個時代最大、最普遍的問題，

評論界也漸漸沾染了用金錢、時尚或什麼學術理論來談作品

的習氣，只有少數還能像本書所錄的文章那樣樸素、易讀而

又周到。然而樂手與樂風小眾化在 1990 年代以降也是勢所

必至、理有固然，所以評論界應該多花點心力去闡發小眾作

品和大眾、大問題的關係。有志於此的朋友，找得到此書的

話，可以搭配崔健、周國平對話錄《自由風格》一起閱讀，

定能獲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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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有伍編：《雨果唱片的故事》，香港：三聯書店，2002 年

12 月

雨果唱片是華人獨立創辦的公司，老闆易有伍，因「有

伍」拼音 Yau Goh 常被洋人叫成 Hugo，開了公司就將錯就錯

叫「雨果」。雨果以聚焦國樂、錄音品質優良著名，出品範

圍有中國器樂、民歌及（各種華語）歌曲、曲藝、民間樂曲、

少數民族音樂及歌曲、中國管弦越等等。此書的四篇序言（其

中一篇是黃霑寫的，以他錄音室的出身稱讚了雨果的專業水

準）巴特爾作的〈沒有音樂會寂寞─專訪易有伍〉講述了老

闆生平和這家公司的歷史，正文則似電台節目記錄，是易有

伍主持的訪談，每篇都圍繞著至少一張雨果所發的唱片，與

談者就是那張唱片的演奏者、歌手或作曲家。

書中跟歌詞有關的段落不多，有也多是討論歌手詮釋的

方法，可惜並不深入。然而，這書本身就是一部非常有料的

當代國樂家群像與唱片導購指南，書中還附樂曲選段 CD，但

每首都不完全，只有一分多鐘片段。我的感想是，這易有伍

老闆不但懂音樂、懂製作，還很會經營，書中提到的好多片

（尤其古琴）我都想買。這就是紮紮實實的一點不惹人厭的

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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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雜記

熱烈祝賀梁同志成功當選香港特區首長

3 月 25 日，梁振英當選香港特首，本校民主牆不久即貼

出改圖以祝。在我拍這張照片不久後，有人拿圖釘釘住海報

上的雙眼；隔天，圖中的喉、胸、腹……都釘滿了。

當天我開電視看了一下開票，每當開出一張白票，上面

寫「全民普選」或「反對小圈子選舉」（並給何俊仁打個倒

勾）時，觀眾就歡呼；開到唐英年或梁振英的有效票，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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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作聲。

結果，梁振英 689 票當選，過半數，這數字真是見鬼了：

今年馬英九也是 689 萬票。我當即想到 689=666+23，在香港

這就是說來了一個要搞 23 條（基本法二十三條：「香港特別

行政區應自行立法禁止任何叛國、分裂國家、煽動叛亂、顛

覆中央人民政府及竊取國家機密的行為，禁止外國的政治性

組織或團體在香港特別行政區進行政治活動，禁止香港特別

行政區的政治性組織或團體與外國的政治性組織或團體建

立聯繫。」）的……

上高登看了一下，也有許多網友發現 6+8+9=23，還有人

說這是香港第 4 任特首，所以這也就和 1989 年 6 月 4 日有

著冥冥中的連繫……云云。

這數字真是有鬼，不過在這上面深究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因為見鬼不必數字，打開報紙電視就到處都是。那麼，人該

怎麼辦呢？

《詩》曰：「 」，這原是統治階級傳

以自誡的警句，重點在前半句：你要對得起自己的職責、使

命與權位。然而今天大多數人都只熟悉後半句，用作自己想

辦法、找出路的意思，這就是政治腐敗的結果。現在，這兩

句詩仍然可以送給從貧賤到富貴的所有兩岸三地同胞。大家

走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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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子生下

網友「香港南岸小島改詞人」山卡啦改圖惡搞有私生子

的特首候選人唐英年：黃霑作詞、顧嘉煇作曲的〈獅子山下〉

是香港的招牌歌曲之一，原詞「人生中有歡喜／難免亦常有

淚」，這裡改得極其抵死：「鹹濕雖有歡喜／難免亦常有慮」，

雖後文為填而填，寫得太露而顯了囉嗦，但不減這首兩句的

出色。

54

山卡啦除這首〈私子生下〉，尚有〈我主場〉（語出唐英

年辯論會時所言）、〈狼來了〉（梁振英當選後所作）等改編

作品，有不少還上了電視。選前幾日，電視台強力播送諷刺

兩位候選人的惡搞節目，有類台灣的《全民大悶鍋》、《全民

最大黨》，這類改歌正是絕佳資料。我只看了一集，不清楚

詳細的使用情況，然而可知這位「改詞人」山卡啦現在已是

小有名氣的了。

當然，我也不免有些納悶，電視台這樣肆無忌憚諷刺將

來的特首，他們哪來的膽？不顧忌嗎？大家都知道現實中言

論自由還是要以老闆的謀算為範圍的。稍後在《亞洲週刊》

上看到林沛理專欄，他提出一個觀點：所有報紙傳媒不遺餘

力唱衰未來特首，是財團、地產霸權為維護他們現有的利益

格局，才這樣先期削弱政府的威信，是威脅港府將來仍要聽

他的話，這非常邪惡。

這樣講就有道理了。唐、粱皆非善類，確有可議，然而

輿論在財團的引導、操縱下，也會偏離正路。這樣一來，山

卡啦作品就可能成了別有用心者的幫兇，這和 2006 年台灣

紅衫軍倒扁時《全民大悶鍋》所作一系列改歌就有些不同，

人家是本來就與國民黨、泛藍同路，山卡啦則可能被利用了

──儘管他也必定是反對地產霸權的。

這種情況在歷史上屢見不鮮。創作者若不欲自己作品被

用在邪路上，要嘛不寫，要嘛就再多寫，多寫正路的東西，

擺明車馬昭告世人，你對這政治和社會的立場，或用深刻的

描寫，表露那嘻笑怒罵底下的嚴肅用意。共勉。

55

山卡啦 Facebook 專頁：

http://www.facebook.com/sankalalyricist

山卡啦 Facebook 群組：

http://www.facebook.com/groups/sankalahaha/

附錄：歌詞對照

A1

A2

B1

A3

B2

A4

〈私子生下〉

鹹濕雖有歡喜 難免亦常有慮

我哋望他 在私子生下訪問去

感覺是生仔多於生囡

鹹濕先要吹水 調暗引人快睡

我哋揚他 論私子生下精妙句

沙發開波沉著醉

要知 包膠套失樂趣

短兵相觸壯舉

唐豬能 播種強 情聖冇言懼

農夫辛苦開墾 唐豬絕無怕累

佢用隻鵰 未私子生下搵伴侶

水乳交歡臣服佢

困於 這膠套失樂趣

解開鴛鴦戲水

唐豬能 播種強 情聖冇言懼

農夫辛苦開墾 唐豬絕無怕累

聽命隻鵰 未私子生下搵伴侶

中出即飛成絕句

〈獅子山下〉

人生中有歡喜 難免亦常有淚

我哋大家 在獅子山下相遇上

總算是歡笑多於唏噓

人生不免崎嶇 難以絕無掛慮

既是同舟 在獅子山下且共濟

拋棄區分求共對

放開 彼此心中矛盾

理想一起去追

同舟人 誓相隨 無畏更無懼

同處海角天邊 攜手踏平崎嶇

我哋大家 用艱辛努力寫下那

不朽香江名句

（本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