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前言：元代時期的散曲：

關於元代時期的散曲研究，由其作品精神的發展看來，大略可以分為前後兩期。這兩期的界線，約在公元 1300年左右，正當元人統一中國不久的年代。前期作品，比較鮮明地表現特有的民間文學的通俗性、口語話，以及北方民歌中所表現的直率爽朗的精神和質樸自然的情致。宋亡以後，由於南北文學的合流，在後期的作品裡，漸漸離開了民間文學的精神，在修辭和表現方面，注重含蓄琢鍊的手法，而步入雅正典麗的階段。因此，前期作品中高遠的意境，清新的語言，潑剌的精神，到了後期是漸漸的減少了。從前期關漢卿、馬致遠諸家之作，再到張可久、喬吉之作，這一種演變的狀態，是非常明顯的1。

貳、 作者介紹－－－關漢卿：

關漢卿的生卒年爭議最多，生年早至金大安二年（西元 1210

年），遲至蒙古乃馬真后元年至海迷失后三年之間（西元 1241至1250年）；卒年早的為元至元十七年（西元 1280年），晚到元延佑七年至泰定元年之間（西元 1320年至 1324年）2。因此，其生平可推斷為金末元初（西元 1210年?-1300年?），享年約八十餘。3

1.參見劉大杰，《中國文學發展史》，頁 778，莊嚴出版社。2 參見李漢秋、袁有芬編《關漢卿研究資料》頁 363-379，〈關漢卿生卒年的歧見〉，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年 10月第一版。3 參見《關漢卿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頁 375，〈關漢卿散曲研究〉，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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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適之先生在他的「關漢卿不是金遺民」和「再談關漢卿的年代」兩篇文章中，以大德歌十首，證明關漢卿不是金代遺民作家4，所以作品中，多是留戀煙花巷，縱情歌舞場的頹廢文人的氣息，絕沒有遺民的國家和保全真的退隱的心境。　　關漢卿，大都（一說祁州）人，另外有一個號叫己齋叟。關漢卿是一個富有浪漫色彩、同時也是元代重要的劇作家，他曾說自己是「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而且還「通五音六律滑熟」、「占排場風月功名首」在當時戲劇界佔有很重要的地位。他不但是劇作家，還身兼了編劇、導演等身分。情況需要時還可以親自粉墨登場，他與劇場的工作人員；甚至是演員過從甚密。他散曲上的成就雖然比不上他的雜劇，但也很有特色，他善於描寫女性的心態，如：

【仙呂】一半兒‧題情碧紗窗外靜無人，跪在床前忙要親，罵了箇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

他還有些作品是寫閒適之情的，如<雙調‧喬牌兒>散套裡就有這樣的曲子：

版，民國 83年 1月。4 參見《中國散曲史》頁 44、45，〈元代前期的散曲〉。所以作品的內容中，多是留戀煙花巷，縱情歌舞場的頹廢文人的氣息，絕沒有遺民的國家和保全真的退隱的心境。

2

事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凶，凶暗吉。

而他有名的作品<南呂‧一枝花>不伏老散套很能說明他詼諧的性格與他的多才多藝，作品描述出他風流倜儻的性格，甚至帶有些挑釁權威的味道，可是也將他及時行樂的生活情調披露得非常淋漓盡致5。　　　　參、 關漢卿－－－曲的風格介紹：

　　所謂「風格6」，就是文學作品中所呈現出的特質，當中包含了作者的性情和文藝韻味。關於關漢卿散曲的風格，歷來評論甚多，以下選錄幾位具有代表性的學者的意見：1. 元人貫雲石《陽春白雪序》：「（關漢卿）造語妖嬌，如少美臨杯。

7」2. 明人朱權《太和正音譜》：「關漢卿如瓊筵醉客8，觀其詞語，乃可上可下之才。」

5 參見鍾宗憲《中國古今文學史略》，頁 307，6 《辭源》：謂風度品格。《漢語大詞典》：1.風度；品格。2.氣度；氣魄。3.豐采之風韻。4.指作家或藝術家在創作成果中所表現出的格調特色。5.泛指事物的特色。7 參見李昌集《中國古代散曲史》頁 505：指關曲將麗詞俚句常常併入一曲，寫情則直白太過，含蓄太少，心中底事，直言道之，故其情“逼”人太甚，使人難與“對殢”。8參見李昌集《中國古代散曲史》頁 505：只要是人間“適意”之事，便不妨入曲，雅士的故作姿態，恰為關漢卿所不取。

3

3. 清人王國維《宋元戲曲考》：「（關漢卿）其言曲盡人情，字字本色9，故當為元人第一。以唐詩喻之，則漢卿似白樂天；以宋詞喻之，則漢卿似柳耆卿。」

4. 近人劉大杰《中國文學發展史》：「他（關漢卿）的散曲雖不多，但在前期的散曲史上卻有重要的地位。他的重要處，是在他的極少數的精彩作品裡，最能表現出曲的本色精神。

由以上諸家之論，可以把關漢卿的風格細分為「豪放」、「婉約」、「通俗」、「新奇」、「清麗」諸項，下面則一一略說明之：

一、 豪放10－豪邁奔放、雄渾遒勁：

曲中的語言包含了俚俗、潑辣，以生動而活潑的比喻去寫人追逐名利的思想情感。如：

　　　南呂　　四塊玉　　<閒適>之三意馬收，心猿鎖，跳出紅塵惡風波，槐陰午夢誰驚破？離了利名場，鑽入安樂窩，閒快活。

9 國語字典「本色」有二解釋：1.未加塗料的原色。2.原來的特色、風貌。隋樹森選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全元散曲簡編>>頁 39中：「所謂元曲本色指其曲文以淺明直率、平實渾樸為主。曲中常用白話方言俗語而充滿生氣。」10 《漢語大詞典》，指「豪放」的意義有三：1.氣魄大而無所拘束，指人的感情奔放，不拘細節。2.處理事情果斷有魄力。3.詩文風格豪邁，無所拘束。《辭源》解釋「豪放」：狂放不羈也。《中文大辭典》解釋「豪放」：謂意氣豪邁，不拘細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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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曲中顯示個人的豪放性情，而且用語輕鬆，放浪豁達而無所拘束。如：

　　　南呂　　四塊玉　　<閒適>之四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閒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什麼。

或是在套曲中說盡人情的冷暖與世態的炎涼。

　　　雙調　　喬牌兒　　<無題>

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凶，凶暗吉。

【夜行船】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

【慶宣和】算到天明走到黑，赤緊的是衣食。鳧短鶴長不能齊，且休題，誰是非。

【錦上花】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如昨日。古往今來，恁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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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知，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么】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清江引】落花滿院春又歸，晚景成何濟！車塵馬足中，蟻穴蜂衙內，尋取個穩便處閒坐地。

【碧玉簫】烏兔相催，日月走東西。人生別離，白髮故人稀。不停閒歲月疾，光陰似駒過隙。君莫癡，休爭名利。幸有幾杯，且不如花前醉。【歇拍煞】恁則待閒熬煎、閒煩惱、閒縈繫、閒追歡、閒落魄、閒遊戲。金雞觸禍機，得時間早棄迷途。繁華重念簫韶歇，急流勇退尋歸計采蕨薇，洗是非；夷齊等，巢由輩。這兩箇誰人似得？松菊晉陶潛，江湖越范蠡。

整套曲以歸隱閒適的思想貫串，配合上爽朗不羈的語調，流露出一種高傲豪邁的格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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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婉約11－柔婉秀美、曲折有致：

整首曲，情感鋪展得絲絲入扣，層層深入，描寫意境細膩，整首曲充滿著纏綿而婉約的韻味。如：

大德歌<春>　子規啼，不如歸，道是春歸人未歸。幾日添憔悴，虛飄飄柳絮飛。一春魚雁無消息，則見雙燕斗銜泥。

或是作品用字簡要，句式單純，然而將婉約纏綿之情刻畫出來，作品運筆細緻，氣氛淒迷，營造出一種纏綿哀怨的格調。如：

四塊玉<別情>

自送別，心難捨，一點相思幾時絕？憑欄袖拂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或是，如：

仙呂　　桂枝香因他別後，懨懨消瘦。粉褪了雨後桃花，帶寬了風前楊柳。這

相思怎休？這相思怎休？害得我天長地久，難禁難受！淚痕

11 《辭源》：言婉轉而簡明也。《漢語大詞典》：1.和順謙恭。2.委婉含蓄。3.柔美。4.悠揚婉轉。7

流，滴破芙蓉面，卻似珍珠斷線頭。【不是路】萬種風流，今日番成一段愁。淚盈眸，雲山滿目恨悠悠。謾追求，情如柳絮風前鬥，性似桃花逐水流。沉吟久，因他數盡殘更漏，恁般僝僽！恁般僝僽！【木丫叉】霧鎖秦樓，霧鎖秦樓。雲迷楚岫，御溝紅葉空流。偷香韓壽，錦帳中枉自綢繆，蹙破兩眉頭。小蠻腰瘦如楊柳，淺淡櫻桃樊素口。空教人目斷去時舟，又不知風流浪子，何處溫柔。【么篇】月下砧聲幽，月下砧聲幽，風前笛奏。斷腸聲無了無休，搗碎我心頭。又加上一場症候，頓使我愁不寐，襄王夢雨散雲收。【餘文】薄情忘卻神前咒，一度思量一度愁，把往日恩情付水流。

此套曲是寫女子思念情人為內容。曲中情景相融，對人情的刻畫更是具體而細緻。整首作品一開始就點明了懷人的主題，然後由繪景烘托主角相思的感受，再轉而描寫人物的傷心情貌。整套曲描寫情感層層深入，由具體描繪與內心剖白的角度，將糾結纏綿的思緒，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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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對離情的憂傷失望，都一一交代清楚，此套曲顯現出關漢卿曲中溫婉細膩的風格。

三、 通俗12－淺顯易懂、平易計近人：

在曲中以具體而寫實的筆觸，用通俗而自然的口語，刻畫出曲中人物的心理

狀態。如：

仙呂　　一半兒　　<題情>之一雲鬟霧鬢勝堆鴉，淺露金蓮簌絳紗。不比等閒牆外花。罵你箇俏冤家，一半兒難當一半兒耍。仙呂　　一半兒　　<題情>之二碧紗窗外靜無人，跪在床前忙要親，罵了個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

以上舉的二首小令，都是以男女愛情為題材，曲中細緻的描寫男女間求愛的行為，刻畫手法不但非常的大膽，而且用語奔放、潑辣。曲中行文隨意，無所顧忌，充分顯示了曲中人情感濃烈的一面。或是曲中用語直接，充分表露出人物當時的情感實況，如：

12 《漢語大詞典》：淺近易懂。9

雙調　　碧玉簫　　<無題>之五你性隨邪，迷戀不來也。我心癡呆，等到月兒斜。你歡娛受用別，我淒涼為甚迭！休謊說，不索尋吳越。喒，負心的教天滅！

這首曲以吟咏閨怨為題材。曲中描寫一位熱戀中的女子在久候情人位置的苦痛心情。關漢卿以代言的方式，以潑辣而率直的口語，刻畫了人物的焦慮急切和癡情熱烈的性格特徵。曲中文字就像一個演藝者的獨白，曲中內容寫得淺白而生活化。或是，在曲中充分表現了作者（關漢卿）自我剖白的勇氣與膽

色，既用了豐富而生動的比喻，又以淺白而清晰的語言來說明主題。如：

南呂　　一枝花　　<不伏老>

攀出牆朵朵花，折臨路枝枝柳。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浪子風流，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半生來弄柳拈花，一世裡眠花臥柳。【梁州】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掂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閑愁到我心頭。伴的是銀箏女銀台前理銀箏倚銀屏；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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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天仙攜玉手並玉肩同登玉樓；伴的是金釵客歌金縷捧金樽滿泛金甌。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遊州。【隔尾】子弟每是個茅草崗，沙土窩初生的兔羔兒，乍向圍場上走；我是個經籠罩、受索網、蒼翎毛老野雞，踏踏的陣馬兒熟。經了些窩弓冷箭蠟槍頭，不曾落人後。恰不道人到中年萬事休，我怎肯虛度了春秋！【尾】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噹噹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鉆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趜、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魂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

此套曲結構嚴整，鋪敘清晰，一氣呵成，行文表達率真而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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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半句婉曲轉折的說話。關漢卿詞鋒銳利，行文大膽狂放，暢所欲言，絕無避諱，而且氣勢逼人，把握著一種強烈而急促的語言節奏。這首散曲可以稱為元人文學的潑辣本色風範，曲中一方面既剖白了關漢卿自己的狂傲個性，另一方面也展示了他自己一向對生活所抱有的不羈態度。

四、 新奇13－力求創新、出語不凡：

曲中所選的題材奇特，發前人所未發。如：

　仙呂　　醉扶歸　　<禿指甲>

　十指如枯筍，和袖捧金樽，搊煞銀箏字不真，揉癢天生鈍，縱有相思淚痕，索把拳頭搵。

這是一首咏物的小令。所寫的是佳人的“禿指甲”。全首小令表面看似荒誕無聊，然而作品的背後隱藏著作者複雜的情感心理。它反映了當時的文人所處身的社會生活文化心態和創作視角。全首小令喻意之奇之新，讀來耐人尋味。又如：

南呂　　一枝花　　<贈朱簾秀>

13 《辭源》：言奇異脫俗也。《漢語大詞典》：新穎奇特；新鮮奇妙。12

　　　輕裁是萬須，巧織珠千串。金鉤光錯落，繡帶舞蹁遷。似霧非煙，妝點就深閨院，不許那等閑人取次展。搖四壁翡翠濃陰，射萬瓦琉璃色淺。

　　　【梁州】　　　富貴似侯家紫帳，風流如謝府紅蓮，鎖春愁不放雙飛燕。綺窗

相近，翠戶相連，雕櫳相映，繡幕相牽。拂苔痕滿砌榆錢，惹楊花飛點如綿。愁的是抹回廊暮雨簫簫，恨的是篩曲檻西風剪剪，愛的是透長門夜月娟娟。淩波殿前，碧玲瓏掩映湘妃面，沒福怎能夠見？十里揚州風物妍，出落著神仙。【尾】恰便似一池秋水通宵展，一片朝雲盡日懸。你個守戶的先生肯相戀，煞是可憐，則要你手掌兒裏奇擎著耐心兒捲。

這套曲子是關漢卿題贈給當時的有名女藝人朱簾秀。整篇作品不但題材新穎，構思奇特巧妙，而且情感真摯熱烈。這套曲表面句句歌咏實物珠簾，但在事實上，處處是寫人物朱簾秀。關漢卿運用將人擬為物的手法，表面在描寫珠簾，然而卻在文句中流露出款款真情，流露出對這位天才女藝人的無限關懷與愛惜。全套散曲結構嚴謹，如江河直下，一氣呵成，用了具體描繪的筆法，刻畫出人物技藝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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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和風姿的秀美。末處更運用了巧妙的比喻，交代主角離別的情況，流露出自己對朱簾秀的感情。整首套數的處理，無論是選材、構思或文藝技巧方面，在元人散曲之中，堪稱得上奇峰突出。

五、 清麗14－意境清淡、詞藻秀雅：

在曲中將當前的春光景物交代得具體而精采，更在作品中反映作者細緻的觀

察力及高度的文藝概括力。如：

正宮　　白鶴子　　<無題>之一四時春富貴，萬物酒風流。澄澄水如藍，灼灼花如繡。

這一首小令以描景為題材，內容簡單，主題清晰。首先以概括的筆法引入，然後以色彩鮮明的兩句比喻句收結，呈現出關漢卿繪畫風景的獨有風格。　　或是在曲中寫景層次分明，語言淺白平實，格調清淡而高雅。如：

雙調　　大德歌　　<無題>之五雪粉華，舞梨花，再不見煙村四五家。密灑堪圖畫，看疏林噪晚鴉。黃蘆掩映清江下，斜纜著釣魚舟差。

14 《漢語大詞典》：1.清新華美。2.猶清亮。3.清秀美麗。14

這是以寫冬季傍晚水郷漁村雪景為題材的小令。關漢卿將眼界闊大，運用了多角度的描寫方式，而對雪花的描繪就下筆細緻，將雪的本質與飛舞的姿態都勾勒的生動傳神，令人有親歷其境的感覺。此外，又顧及在飛雪籠罩下的近景和遠景的描寫，而且還配合其他素材的動態描繪，為孤冷的冬景增添了生氣15。

六、 本組的風格界定：

由以上所述可知關漢卿的曲之風格可以細分成「豪放」、「婉約」、「通俗」、「新奇」、「清麗」五項，然而，細讀關漢卿的作品，會發現這五個風格在作品中的顯示是很難一項項切割開來的，因此，我們這組試著歸納出幾個現象：1.「豪放」風格的曲中，除了曲本身帶有豪放的風格外，亦會有「通俗」的風格存在。所以內容中除了可以顯示豪邁的性格描寫，或是閒適心緒的描寫外，更運用白話、通俗的俚語…等用語來敘述作品。2.「婉約」風格多是在描寫人物；「清麗」風格多在描寫景物。然不論在「婉約」風格的曲中，或是「清麗」風格的曲中，都有融

15 參見馬顯慈《關漢卿白樸馬致遠三家散曲之比較研究》頁 118-134，中華書局出版，2004年 1月北京第一次印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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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於景，藉景喻情，以景擬人的文句出現，所以這兩個風格多半是互相影響，互相存在的。

　　3. 「新奇」這個風格，多是運用在選擇新穎的題材，或是是曲的整體結構、鋪排設計、構思，甚至是文筆的描述、刻畫，都顯示出了關漢卿的別具心裁，也顯示出了關漢卿曲風的特殊突出。而「新奇」這個風格，是可以分別與「豪放」、「通俗」風格、「婉約」、「清麗」風格結合在一起的。　　依照以上的三點而總合起來，關漢卿的曲可以只分成「豪放」與「婉約」兩類，而這種分類的現象，也可說明了曲是由詞而來，曲受詞的影響。

肆、 關漢卿－豪放本色曲風舉例介紹：

我們這組要報告的關漢卿之風格是「豪放」的風格。這個「豪放」的風格，

包括了「豪放16」、「本色17」、「通俗」三種風格，以下一一舉例說明：

【南呂】 四塊玉 <閒適>之二：〔豪放〕

16 《漢語大詞典》，指「豪放」的意義有三：1.氣魄大而無所拘束，指人的感情奔放，不拘細節。2.處理事情果斷有魄力。3.詩文風格豪邁，無所拘束。《辭源》解釋「豪放」：狂放不羈也。《中文大辭典》解釋「豪放」：謂意氣豪邁，不拘細節也。17 參見徐子方《關漢卿研究》頁 301：本色，一般是作為關漢卿代表的元曲流派名稱，主要是從創作風格角度而言的。而這裡的「本色」特指人的本來面目，與藝術風格沒有直接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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適意行，安心坐，渴時飲饑時餐醉時歌，困來時就向莎茵臥。日月長，天地闊，閑快活！

　　閒適恣意的走一走，放心安逸的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心緒可以無拘無束、隨心隨意。渴時就喝水，餓了就吃飯，酒醉之後想唱歌便高歌，想睡時向草墊上一躺便睡。日子長得很，天地也寬闊得很，閒來無事多快活18！　　這首曲，透過淺白的語言，通俗而自然的口吻，說出了閒適的生活，透過適意安心的行走、坐下；餓了就吃；渴了就飲酒、飲水；醉時興致高昂便高歌一曲，睏倦時就隨性的倒在草蓆上睡，顯示出自然而不作做的真性情，而思想上，因為關漢卿所處的時代，文人的地位是非常的低賤，在政治上的不得意，加上在社會中被輕賤的地位，所以才會產生了，想著天高地闊，不爭名利，隨心所欲的曠達心境，表現出快活的生活情趣。由此可看出，關漢卿不僅在創作曲時是以豪放、通俗的風格來創作，更因為自己本身的豪邁性格，寫出了曲中灑脫的生活。

【南呂】 四塊玉 <閒適>之三：〔豪放〕意馬收，心猿鎖，跳出紅塵惡風波，槐陰午夢誰驚破？離了利

18 參見高明總編《中國文學總欣賞-元曲關漢卿》頁 13-15，錦繡出版社，民國 81年 8月。17

名場，鑽入安樂窩，閑快活！

本曲藉由與猶豫不決的對比，顯示出直接跳脫名利思維的直接了當，因此用了「收」與「鎖」二字，不只是要收起名利思維，還要將其鎖住，顯示出作者的主體思想是不要在猶豫無法做出離開的決定，並比喻人應該把握住散亂的心思。前兩句引出下二句，要求人們不要猶豫不決無法跳脫紅塵，紅

塵如惡風吹來，也如一場午覺，醒來不過是一場空，名利不過就是過往雲煙與夢，離開了名利才是真正的安樂快活，離開了名利場，才能真正的進入安樂的環境。雖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但將作者所要表達的情感直接的表露了出來，呈現出作者不拘泥與直接了當的語言創作特色。

【南呂】 四塊玉 <閒適>之四：〔豪放〕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閑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麼！

本曲運用了陶淵明的例子，並且用「耕」、「臥」來顯示與追逐名利的不同，從字中突顯出閑適的意境。看多了世態，思量了往事，才發現沒有什麼好爭執的。從倒數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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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句開始諷刺求取名利的人為賢，而不求名利的自己為愚，既然自己是愚即不用與他人爭執，但真正的閑適安樂反倒是從「耕」、「臥」的生活中得到。這兩首作品雖是描寫閑適，但其中帶有直率坦承的豪放之氣，表達了作者創作核心思想的價值觀點，也凸顯出作者不同於一般創作者的個人特色。

【仙呂】一半兒：〔通俗〕題情雲鬟霧鬢勝堆鴉，淺露金蓮簌絳紗，不比等閑牆外花。駡你箇俏冤家，一半兒難當一半兒耍。碧紗窗外靜無人，跪在牀前忙要親，駡了箇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銀臺燈滅篆烟殘，獨入羅幃淹泪眼。乍孤眠好教人情興懶，薄設設被兒單，一半兒溫和一半兒寒。多情多緒小冤家，迱逗得人來憔悴煞。說來的話先瞞過咱。怎知他，一半兒真實一半兒假。

一半兒題情四首主要描寫男女相戀的心理狀態及行為，寫的是男女情思，尤其著重在女方的心情變化。一開始描述女方在男方的眼裡，她的髮髻如雲若霧，蓬鬆高聳，勝過整齊的鴉髻形式。一雙蓮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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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走動不時地從紅色紗裙中露出。如此優美、具有風韻的女子可知不是娼妓或平庸的女人。其後大多是以女方的口吻書寫，不論是「罵你箇俏冤家」、「一半而難當一半兒耍」、「罵了箇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等句，皆將女方嬌嗔情態及別後的相思描寫的絲絲入扣、刻畫生動。其中有幾點可說明其豪放風格，一是將男女間打情罵俏之情狀

描寫的十分露骨、生動。如「駡你箇俏冤家。一半兒難當一半兒耍。」、「跪在牀前忙要親。駡了箇負心回轉身。雖是我話兒嗔。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就將人物情態描寫的活靈活現，不同於曲折委婉的表情方式，關漢卿這種外放、露骨的表情方式使人感到其曲風活潑生動、情感真摯。二為用語方面的豪放率真，有元曲本色之風格。所謂元曲本色指

其曲文以淺明直率、平實渾樸為主，曲中常用白話方言俗語而充滿生氣19。觀一半兒題情四首，其用語皆通俗白話，使人易瞭，充滿了活潑的朝氣，在用語的表現上，「冤家」為愛極的反語，而俏冤家極有更濃厚的愛意之嗔語，罵即打情罵俏之顯露。如「駡你箇俏冤家」、「跪在牀前忙要親。駡了箇負心回轉身。」、「多情多緒小冤家」這些句子就非常通俗明瞭了。而「薄設設」、「迱逗」也是俗語方言。給人樸實

19引自隋樹森選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全元散曲簡編>>頁 39中之說法20

平易、生動活潑之感。三是在內容題材上來說，元散曲中的「豪放之情」常是在尋常的

生活場景中表現出「無累」之情。所以其表現出的風格雖豪宕卻又平凡，雖放任卻又率真，雖頑誕卻又近切20。一半兒題情四首便是在男女戀情這種尋常的題材下以淺俗真切的話語營造出豪放之感。所以將此四首歸入豪放之風格，除了其表現男女情事之豪放外，所使用之淺明詞語也使人感受那股外放、直率的風格。

【南呂】 一枝花 <不伏老>：〔通俗〕

攀出墻朵朵花，折臨路枝枝柳。花攀紅蕊嫩，柳折翠條柔。浪子風流。

憑著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殘柳敗休。 半生來折柳攀花，一世裏眠花掛柳。

〔梁州〕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搷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閑愁到我心頭？伴的是箏女銀台前裏銀箏笑倚銀屏。伴的是玉天仙攜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樓，伴的是金釵客歌金

20引自李昌集著，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中國古代散曲史>>頁 287中之說法21

縷捧金樽滿泛金甌。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遊州。〔隔尾〕子弟每是個茅草岡沙土窩初生的兔羔兒乍向圍場上走我是個經籠罩受索網蒼翎毛老野雞蹅踏的陣馬兒熟。經了些窩弓冷箭蠟鎗頭，不曾落人後。恰不道人到中年萬事休，我怎肯虛度了春秋。〔尾〕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會圍棋、會蹴趜、會打圍、會插科、會歌舞、會吹彈、會咽作、會吟詩、會雙陸。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魂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

　　〈不伏老〉是關漢卿通俗的代表作之一。從這套曲中，可讀出關漢卿的風格，是謂「豪辣灝爛」。特色是為元人豪放通俗的筆法描寫自身的獨白，所謂的通俗，是使用白話且質樸的方式表達出自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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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把此曲放入豪放的範疇之內，是為貼切。王國維稱他：「一空倚傍，自鑄偉詞，曲盡人情，字字本色」，我們可以從作品中找尋風格來看關漢卿，尤其這套〈不伏老〉代表關漢卿自身的抒懷，粗獷質樸是這首作品所使用的行調，讀來自然真切，帶有豪放情致。　　我們可以從作品中看出，因為通俗的文氣不帶有雅氣，故可強烈感受出關漢卿的豪放情感。從〈不伏老〉中的〔梁州〕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願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分茶搷竹，打馬藏鬮，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閑愁到我心頭？」、〔尾〕「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璫璫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鑽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可看到關漢卿的豪氣風格，除此之外，〔梁州〕「你道我老也，暫休。占排場風月功名首，更玲瓏又剔透。我是個錦陣花營都帥頭，曾玩府遊州。」，〔隔尾〕「恰不道人到中年萬事休，我怎肯虛度了春秋。」，〔尾〕「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魂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也可以看出關漢卿利用淺白的話語和帶著自嘲的口吻描寫自己，真的猶是曲牌的小題所擬的名稱：「不伏老」，不屈服年歲已大的事實。這套曲表達率真而明快的說話方式以及瀟灑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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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曲風，是元人本色真性情的最佳寫照。

【雙調】 喬牌兒：〔豪放〕世情推物理，人生貴適意。想人間造物搬興廢，吉藏兇，兇暗吉。〔夜行船〕富貴那能長富貴，日盈昃月滿虧蝕。地下東南，天高西北，天地尚無完體。〔慶宣和〕算到天明走到黑，赤緊的是衣食。鳧短鶴長不能齊，且休題，誰是非。〔錦上花〕展放愁眉，休爭閒氣。今日容顏，老如昨日。古往今來，恁須盡知，賢的愚的，貧的和富的。〔么〕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清江引〕落花滿院春又歸，晚景成何濟。車塵馬足中，蟻穴蜂衙內，尋取個穩便處閒坐地。〔碧玉簫〕鳥兔相催，日月走東西。人生別離，白髮故人稀。不停閒歲月疾，光陰似駒過隙。君莫癡，休爭名利，幸有幾杯，且不如花前醉。〔歇拍煞〕恁則待閒熬煎、閒煩惱、閒縈繫，閒追歡、閒落魄、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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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金雞觸禍機，得時間早棄迷途。繁華重念簫韶歇，急流勇退尋歸計。采蕨薇，洗是非，夷齊等，巢由輩，這兩箇誰人似得？松菊晉陶潛，江湖越范蠡。

這首套曲表現出人世間之吉凶禍福、興廢消長皆是不定的、不可測的。富貴不能長久，光陰易逝，人生短暫。與其為了爭名利而勞苦一生，倒不如於這俗世中找一處隱僻狹小之處跳脫塵世之名利誘惑，閒適地過生活，頗有及時行樂之感。也說明應學伯夷、叔齊、許由、巢父、陶潛、范蠡等人不為俗事所拘束，閒適自在的過生活。表現出濃厚的隱逸思想，並且以通俗白話的語言創作。這首散套表現出關漢卿個人的人生哲學－任性適意、自由而無拘

束的生活方式。關漢卿一生未有仕進，也許是他這種曠達的人生觀及個性所影響。而此首散套的豪邁之感，形成豪邁風格的因素除了來自於作者曠達個性所影響，就如同前面解釋一半兒題情四首之說法，用語的淺明率真也是造成豪放之感的重要因素。此散曲在內容上來說，是關漢卿對於人生的體悟，然而其在表

現這個主題上的用詞並非是深奧玄妙的，而是使用淺明俗語來書寫其人生觀，就如這段「〔么〕到頭這一身。難逃那一日。受用了一朝。一朝便宜。百歲光陰。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關漢卿想要表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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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並非是高深玄奧的道理，而是以普通民眾的身分來觀察現實的世界、體悟人生，以及用淺明的話語來表達他的人生觀。給人一種粗野放肆的豪邁感，也充滿了強烈真摯的情感，與一般文人雅士的超脫豪邁的風格有所不同。關漢卿是從最世俗、真實的人生來觀看感受，以爽快不羈的語調

書寫出。故此散曲中透露的真摯性情、語言的通俗率真、淺顯明白的道理，再再都給人豪邁爽快的感覺，所以將其歸入豪放的風格中。

【雙調】 大德歌 無題之六（小令）“吹一個”：〔豪放〕吹一個，彈一個，唱新行大德歌。快活休張羅，想人生能幾何十分淡薄隨緣過，得磨陀處且磨陀。

此首小令可說是關漢卿的自道，新創制大德歌之後，在吹吹打打的一片喧鬧聲中，作者隨遇而安，沉醉在眼前的絲竹歡歌裡，一句「得磨陀處且磨陀」，樂而忘憂，表現了作者不與污濁世界同流合污的高潔襟懷和自我排遣解脫所做的努力21。「快活休張羅，想人生能幾何？」也可看得出關漢卿對人生的玩味和解讀，頗有李白「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的慨歎。尤其對上下面一句「十分淡薄隨緣過，得磨陀處且磨陀。」更可

21 引自呉國欽校注，台北里仁書局出版社出版<<關漢卿戲曲集(下) >>頁 683中之說法26

體會作者面對當時環境不得不豪放不得不闊達的一面。雖然作者在當時環境的壓迫下有許多的苦悶，但此首小令卻不致令人感到哀鬱難解，反而有種面對不平之後的了然於胸，聽曲唱詞依舊可悠然於當時，尋傷悲不如看破的豪放自適！

伍、　關漢卿－豪放本色曲風說明：

本組對於關漢卿的「豪放」風格的界定有幾點論證，論述的範圍由大至小。首先是關漢卿的時代背景使然，在蒙古人吞金滅宋，統一中國之際，漢人的許多法律禮制都因此遭到破壞，甚至連推行六百多年的科考，也被廢除了。讀書人頓時在以往學而優則仕，士以天下為己任的環境中失去了依靠，就算十年寒窗苦讀也沒有一展雄才大略造福百姓、忠君報國的機會。當時的士人不僅無前途可求也無地位可言，在蒙古人的職業分等中，儒士的等第落得只比乞丐高一階，連娼優都不如的淒慘情況。社會制度的改變，所變革的不只是表面，其中影響最深遠的即

是人心。儒士地位低落，對自我的價值追求勢必也受到影響，關漢卿身為此時期的文人，其心中的衝擊與憤慨必然影響了自我對以往士儒的定義。在關漢卿的作品中，雜劇一齣齣不屈不饒、與強權抗爭的小人物情景刻畫，可說是作者意識中最想實現的夢想，但在現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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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又是如此的無能為力；散曲方面，作者的創作內容有男女情愛、歡場百態、人生感慨、豪情悲懷等等。關漢卿因時代與環境的變遷不朝以往傳統詩、賦發展，而於雜劇、

散曲綻放光芒。雜劇、散曲的體裁、表現手法不同以往的文學方式，有自己的一番特色存在，跟詩、賦比起來「俚俗」許多，尤其在描述男女情愛的作品中，更表現出市井階級那種真、性、情。那如此的真性情如何與關漢卿的「豪放」風格扯上關係呢？真、性、情乃是跳脫了禮俗，運用直接而露骨的語詞表達出角色心裡的澎湃激昂，也顯現出作者對於此種題材書寫的率真、直接，如此大膽恣肆的言語在當時必定引起注目與批評，這樣的挑戰禮教任性而為的情感流露可說是關漢卿豪放本色的顯露，故關漢卿所處的時代背景蘊育了他的文學風格，而本組在介紹關漢卿的「豪放」風格時，必定要先溯源其上，了解其所依的時代脈絡、環境薰陶對關漢卿的創作風格所造成的影響。其次，作者本身的性格勢必影響到文學作品的風格，在文學的

表現上也會有所不同，如：蘇軾詞開創了清曠豪放的詞風，讀其詞「使人登高望遠，舉首高歌，而逸懷浩風，超然乎塵垢之外」。而關漢卿的豪放則是清人王國維《宋元戲曲考》所說：「（關漢卿）其言曲盡人情，字字本色22，故當為元人第一。」在他的作品中，【雙調】【大22 國語字典「本色」有二解釋：1.未加塗料的原色。2.原來的特色、風貌。隋樹森選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全元散曲簡編>>頁 39中：「所謂元曲本色指其曲文以淺明直率、平實渾樸為主。曲中常用白話方言俗語而充滿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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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歌】“吹一個”「十分淡薄隨緣過，得磨陀處且磨陀。」、【雙調】【喬牌兒】「君莫癡，休爭名利，幸有幾杯，且不如花前醉。」 、【南呂】

【一枝花】《不伏老》「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南呂】【四塊玉】《閒適》之四「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麼。」，都表現其對人生的態度曠達。這樣的曠達表現了關漢卿面對如此環境不只是抑鬱哀愁、默默終老，反以從最世俗、真實的人生來觀看和感受，將他心中的感發書寫出爽快不羈的作品來。最後是關漢卿書寫用語和藝術所營造出的「豪放」風格，我們以

他的作品來進行討論。關漢卿的作品中擁有許多跳脫名利思維的觀點，是作者在對人生及現實有所感觸之後所寫出的，並且從他看似閑適的句子中，突顯其自在不拘的風格，因此他的作品與其他創作者有截然不同的樣貌。雖然在句子中寫出了自在灑脫，但也是最直接與沉痛的描繪與表述。並且在他的作品中，運用了大量通俗而自然的語言去具體刻劃

事物與現實的樣貌，以民間觀察的角度以及出發點來創作，是當時代的風氣使然，也讓人們看到他關心當世社會樣貌但又不拘泥於事物的一面。這種外放露骨的表現方式，也讓他的曲風獨樹一格，不只是存在著對於國家興衰的感想，還有對於社會人情現實面的批評。行文表達率真而明快，節奏輕快，表現了作者不與污濁世界同流合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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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自我排遣解脫的胸懷。

在【仙呂】一半兒此首小令中，我們可發現它帶有「通俗」的風格，在情感上的豪放即是一般小民對的真、性、情，在的自然表現上，故作者在用語上使用了「罵」「冤家」、「俏冤家」、「忙要親」、「一半兒推辭一半兒肯。」、「一半兒溫和一半兒寒。」……等，親暱曖昧的字詞。字詞的使用使人強烈感受到這首小令的風格特色，角色跳脫禮教中婦女所遵守的三從四德，將真情豪放於所愛的冤家，作者如此的做法不僅將人物角色塑造得俏皮活潑，也使人感受到艷情之中的任真自然。

【南呂】一枝花 不伏老 這篇套數是關漢卿散曲的代表作品，曲子的內容可說是作者思想性格和生活情趣的真實寫照。他將自己所處的場所、對妓院生活所抱持的態度、自我個性的描寫一一躍然紙上，絲毫不矯柔做作，完全赤裸裸的展現自己，用語十分豪氣，如:「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擁有強烈的自我色彩，如:「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徒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則除是閻王親自喚，神鬼自來勾，三魂歸地府，七魂喪冥幽。天哪，那其間才不向煙花路兒上走。」使人感受到關漢卿的與眾不同及勇於挑戰世俗之人價值觀的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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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調】喬牌兒這套曲流露出作者對人生的感慨，所處環境既有黑暗時局的壓迫，又有污濁世風的薰惡於是只好「尋取個穩便處閒坐地」，任著晨星昇落、淡看悲歡離合，尋個花前醉。如此的醉，能說是沒有慨歎嗎?能說是沒有壯志嗎?不!不!不! 「恁則待閒熬煎、閒煩惱、閒縈繫，閒追歡、閒落魄、閒遊戲」曲末，作者讚許「松菊晉陶潛，江湖越范蠡。」的態度來表明自己心志。套曲中有許多沉鬱無奈的句子出現，但作者卻不止於顧影自憐，反而將格局擴大，展露出看透人生的豪氣。

【雙調】【大德歌】“吹一個”這首作品的整體感覺充滿了放蕩不羈，對於現實生活採取隨意自適的胸懷，頗像老子騎著青牛，四處晃搭，隨意哼哼曲子。這樣的情境於當時的環境來說，真是高妙阿!如此的高妙似乎呼應著作者心裡的一種喟然自釋，一句「快活休張羅，想人生能幾何?」道出了作者提得起放得下的率性情操。

在創作【南呂】【四塊玉】《閒適》時關漢卿透過淺白的語言，通俗而自然的口吻，說出了閒適的生活。如：「渴時飲饑時餐醉時歌，困來時就向莎茵臥。」並且使用通俗的語言。如：「意馬收，心猿鎖」使曲作十分口語話也容易朗朗上口。並且運用對比的方式突顯出作者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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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現的，正反兩方狀態及作者所著重相關的意旨所在。如：「跳出紅塵惡風波」與「賢的是他，愚的是我」兩句。」它沒有運用隱喻或是影涉的書寫，而是直接的說出自己的觀點，聽起來大快人心，也頗有指桑罵槐的意味，他並舉出流傳的故事與例證作為他警世的註腳。如：「槐陰午夢誰驚破？」與陶淵明的「南畝耕，東山臥」為例，再再都表現了關漢卿創作的個人特色。

陸、 讀關漢卿豪放本色曲風後之心得：魏凡雅心得：　　閱讀關漢卿的作品，透過通俗的文字、豪放的曲意、直率的表情，可知其豪邁性格、曠達胸懷，而曲中所表現的真性情，使他成為元曲中「本色」的代表作家。尤其在四塊玉中所透露出的閒適生活，對於汲汲於功名富貴的反諷，更能夠鮮明的表現出關漢卿豪放的性格，讀完四首四塊玉，到最後「南畝耕，東山臥，世態人情經歷多，閑將往事思量過。賢的是他，愚的是我，爭甚麼！」，有種心有戚戚焉的感覺，仔細思量，人生的道路上，到底有多少曾經在乎的人、事、物，在事過境遷後，仍然耿耿於懷呢？到底，誰是賢？誰是愚？又怎麼會有一定的定論呢？最後，不禁也想問一句「爭什麼」？

王徽桓心得：32

　　尋找關漢卿的身影，偉大劇作的確是他名垂不朽的最大主因。但，讀他的散曲，更是有一番新的發現，尤其是對關漢卿的認識體悟。不難發現，在北宋時期的柳永自嘲，通俗的用語方式，也在他身上出現了，不過，他帶著更是豪放的情致出現在我們的眼前。關漢卿的散曲作品，淺白而不俗，這是他最大的成功。元代人貫

雲石評關漢卿風格是「造語妖嬌」，而王國維看他是「言曲盡人情，字字本色」，近人羅錦堂說的貼切：「其作風在清麗之中帶有豪放之氣」。後世人看關漢卿，這是從多元角度來解讀的，身處在異族統治的時代，關漢卿所表達出的豪氣抒發感懷，無論是豪放詞的接續，還是元人的當代習氣，都道盡了他的真性情。

張芸甄心得：這次報告對我來說算是一個蠻大的挑戰，因為報告重點縮小，

著重在風格的論證上，與之前做的報告大不相同。在資料的蒐集上、作品風格的論證上都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及專注力，而且要隨時注意內容有沒有偏離掉。所以這次的報告對我來說是個非常難得的經驗。至於我們報告的關漢卿，其於雜劇的名聲較為響亮，故我們在

蒐集他散曲上的資料會比較難找一點，但是他在散曲上的成就也是居重要的地位。很多學者將其歸在清麗派中，但並非代表著關漢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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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曲都是清麗風格為主。這次報告我們看了很多關漢卿的小令、散曲，發現他除了一些風格婉約清麗的小令散套之外，也有一部分是豪邁、通俗的作品，兩種風格差異雖大，卻同時存於關漢卿的散曲中，尤以其豪爽之小令、散套最能表現出他對人生的態度及觀點。在完成此報告後，我覺得他那種任意隨適、自由無拘的生活方式真是令人心生嚮往啊！

黃朱平心得：也許是由於關漢卿所處時代的關係，讀書人淪落到十分不堪的

地步，讓傳統知識份子的創作越趨保守。關漢卿處在這樣的時代洪流之中，也只能順應著時代的潮流發出個人哀嘆，在他書寫的句子中顯露出閒適的風格。但是他關心社會與國家的狀況，卻又無力改變現狀，顯露在句

子中的便是他關懷的心意與批評，雖是有閒適的意境，但卻無不表露出關漢卿的積極與憤慨，也由於時代背景的關係，他所創作的風格不僅貼近民間，使用民間的語言與直接的描繪，並且在曲作也無不顯露出他貼近民間不拘小節的豪放之情。雖是閒適，但在句子中卻又是投射往積極入世的方向。

胡雅婷心得：34

在這份報告中，我們藉由關漢卿的散曲來分析他作品的豪放風格。在閱讀時，常因為他俚俗豪放的語詞表現而感到驚訝，也為他所處的時代背景而感到唏噓。深深地感受到古代士人有如牢籠裡鳥兒，國興朝盛之際猶如金絲雀般備受禮遇；國破祚衰之時好似野鳥命薄。但不論世局如何，它們依舊在那名為讀書人的牢籠中，受著心中對自我的期待、禮教傳統的制約、對世局無力改變的憂愁事實……。在關漢卿的身上，我發覺到他有著雖然無法避免身為士人的無

奈，但他又能在那紛濁的世局自有一片天地，那份與屈原相異的壯烈、與陶侃相類的坦然，使人一讀到他的作品即被他獨特的文學風格吸引。

柒、　參考書目：1.《關漢卿全集校注》王學奇、吳振清、王靜竹校注 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西元 1988年 11月

2.《關漢卿戲曲集(下)》吳國欽校注 台北里仁書局出版社出版 民國87年 11月初版。

3.《關漢卿研究》徐子方 文津出版社 民國 87年 7月4.《關漢卿研究資料》李漢秋、袁有芬編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8年

10月第一版5.《關漢卿白樸馬致遠三家散曲之比較研究》馬顯慈 中華書局出版

2004年 1月北京第一次印刷6.《關漢卿評傳》李占鵬著 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 西元 2000年 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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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關漢卿國際學術研討會論文集》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出版 民國83年 1 月

8.《元曲新賞 關漢卿》賀新輝主編 地球出版社 民國 81年 1月第一版

9.《元曲六大家》應裕康、王忠林著 東大圖書有限公司出版 民國 66年 2月

10.《全元散曲簡編》隋樹森選編 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西元 1984年10月

11.《中國古代散曲史》李昌集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 1991年 8月12.《中國古今文學史略》鍾宗憲 洪葉文化事業公司13.《中國文學發展史》劉大杰 莊嚴出版社 民國 80年 1月14.《中國文學總欣賞-元曲關漢卿》 高明總編 錦繡出版社 民國 81

年 8月。15.《漢語大詞典》漢語大詞典出版16.《辭源》台灣商務印書館

組員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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