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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 BOOKS 周刊 · 法有什么变化吗? 戴从容:复旦的学生选中文系,大多是出 于对文学的热爱,每年都有学生从其他更热门 的院系转过来,只因为爱文学。所以他们对文

书摘

人类真的是耶胡吗?■ 本报记者 施晨露

周刊BOOKS

2019年 8月 31日 星期六www.jfdaily.com

责编:高渊 主编:顾学文 9读书

吸引年轻人读经典要有新的问题和思考

读书周刊:《人类真的是耶胡吗?》是在您多年讲课的基础上整理出来的,可以介绍一下当时开课的情况吗?

戴从容: 我从 1996年硕士毕业就直接走上讲台,给苏州大学中文系本科三年级学生上外国文学史课。2004年博士毕业后留校, 在复旦大学工作,又开始给复旦大学中文系本科三年级学生上外国文学史课。从一开始努力理解杨周瀚先生的 《外国文学史》, 到今天自己出书,这门课和这本书可以说浸润了我多年的思考和心血,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我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刚走上讲坛时,在苏州大学外国文学教研室遇到了以提携后辈为己任的陆人豪、 李明敏这些老一辈教师,他们不但悉心教我讲课的方法,更重要的是留给我成长的空间。 整整一年我不用上其他课,只讲外国文学史一门课,一个星期两次,每次两节。 这是今天的年轻教师很难遇到的机会,他们要立刻接手太多课程, 还有发表论文的压力,无法充分备课。

在这一年里,我没有做任何其他事,就是备课、上课,要讲的著作一部部看,然后收集作者的资料、历史背景,参照前人的评价,对照自己的阅读体验,写成教案。那真是辛苦和单调的一年,记忆里天天就是上课、借书、备课。正是这苦读和苦写的一年,给我的外国文学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也正是这样的努力之下,尽管第一年上课时我只比我的学生大四岁,却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和喜爱,至今很多学生依然记得我,愿意跟我联系。

不久之后,我又到复旦大学上课。复旦的学生知识面很广,思考得也深,作为教师,我必须把课讲得更透彻, 也必须年年更新教学内容,跟上学术界的发展脚步。相较而言,复旦大学更能接受老师的个性讲解,我也更能充分地发展、形成自己独立的思考。正是有这样必须不断前进又有可能不断前进的平台,才让我最终形成了这本书。

读书周刊:开始给复旦中文系本科生上课到现在,也有 10 多年时间了。从 80 后到 90 后乃至 00 后,学生们对于文学和经典的态度、看法有什么变化吗?

戴从容:复旦的学生选中文系,大多是出于对文学的热爱,每年都有学生从其他更热门的院系转过来,只因为爱文学。所以他们对文学的态度, 很少受到国内热门专业变化的影响。但我确实能感到愿意读比如我在《人类真的是耶胡吗?》中所开经典书目的学生在减少,

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学习,而是现在的学生可选择的学习内容和方式越来越多。

现在,图书市场非常活跃,学生们越来越愿意读畅销的书籍;当代文学也越来越因为当下性而更被学生青睐。读荷马史诗或巴尔扎克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吸引力确实在减少。

然而, 即便现在有很多其他书可以读,经典依然不能被替代,它们是被时间大浪淘沙选择下来的过去思想的结晶,不仅因为我们要读懂今天的世界必须知道它的历史来源和演变,

而且因为这些书的很多内容在当下依然具有指导意义。在这种情况下,吸引年轻人来阅读这些过去的经典,就必须有新的问题和思考。

读书周刊:形成这本书的十四讲内容是如何确定脉络与重点的?

戴从容:这本书还是按照国内外国文学史上课的脉络来安排的,并且为了保持这本书作为教材或教学参考书的价值,我虽然在每一章都提出主要问题,但也会涉及可能跟我的问题并不完全相干,但对文学史来说却非常重要的内容。总的来说,这仍然是一本文学史的框架。

但与大家熟悉的文学史不同的是,这里都是我最有感受的部分,或者说是我自己思考的部分。我不想面面俱到,我希望呈现我自己的感受和思考,给读者一个有趣的文学史,要有趣,就需要有血有肉,有作者自己的个性和思想。

现在一些学术著作过于注重格式和规则,

思想却很贫乏,越来越像八股。这本书涉及的内容很多,错误和疏漏在所难免,我并不希望读者把我这本书当作最后的答案和无可挑剔的真理来读,只希望我的书能给读者带来一些思想上的启发,打开一些新的角度。我一直坚信, 一本好书并不是尽善尽美的终极答案,而应该是作者的生命, 是作者与读者的对话,是生命与生命的碰撞。

理想的读者是真正对生命有好奇的人

读书周刊:在书的序言中,您就强调了经典的价值,同时也坦言经典有时会褪色,有时会跟不上当代人的审美需求。您说,幸运的是,经典文本现在仍然能够通过学校教育得以延续。所以课堂是经典的归宿吗?您希望这本书

的读者是什么样的?戴从容:或者更确切地说课堂是经典的传

输带。我说幸运的是经典文本现在仍然能够通过学校教育得以延续,是因为现在传输经典的通道越来越少了。原先大家都读书,书作为经典的载体,可以走进很多人的世界。现在,大家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电影、电视、网络、游戏上,

这些载体也会介绍经典,但是比较零散。好在还有学校,不仅告诉学生有这些著作,还会指导学生走入这些经典的道路。

我的理想读者就是普通读者,并不需要有多少专业基础,但要有对世界的好奇,对生命的关心,对社会的关注,总之只要是一个真正对生命好奇的人,而不是只想从书里得到些名词去卖弄学识的人。

读书周刊:这本书讲文学,同时也有很多史学,特别是哲学的介绍、观点,这样的讲述风格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戴从容:这倒不是我有意像现在流行的说法那样,要打通文史哲。只是因为文学家们思考的问题,当时哲学家、史学家们也在思考。由于文学是诉诸直观感受的,而哲学则是对现象的归纳概括,要把文学家用形象表达的思想向读者解释出来,哲学可以更精炼,把文学家、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对同一个问题的思考放在一起,也更容易说清楚。

事实上, 无论在中国历史还是西方历史中,文史哲都曾长期同存,就是我们常说的文史哲不分家。划分学科界限、强调学科意识并没有什么意义,真正重要的是关心这些著作所思考的问题。不论是文学、历史还是哲学,真正有影响的著作,其实都在对人和人的存在进行追问。 我的书也是跟着前人一起思考这些问题,比如人性到底如何?人是个体的还是群体的?等等。在思考和探索这些问题时,文学作品还是史学作品、哲学作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能给我答案,或者找到答案的线索。

文史哲混杂在一起可能也是我个人的特点之一。我没有参加过高考,没有选文学专业,

是被南京大学基础学科首届教学强化班提前录取的。当时,南京大学设这个强化班,除了文史哲都要学,学生还得学习数学、物理、生物。

很多课程是由系主任或副系主任直接教授的。

比如英语是当时的大学外语部主任杨治中教

授授课,从第一节课开始就全程英文授课。我们那时不像现在的孩子上大学前英语听说读写就很好了,所以一上来连听课都很吃力,但正因为杨教授的要求,我开始一本本看英文原著。物理是物理系副系主任卢德馨教授上的,他不给我们讲物理定律和做题,直接用一本非常新的英文教材, 里头都是国际物理学界最新关注的问题,他教我们用物理哲学的思维来理解这些问题。数学除了高等数学, 更有价值的是数理逻辑这门课,

是哲学系郑毓信老师教的。那是 1990年,数理逻辑还是比较新的领域。历史是张树栋教授,我至今记得他花了一个月给我们讲苏格拉底,记得他模仿苏格拉底被老婆泼水无奈的样子。所有深深影响了我的非文学专业老师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就是把发现问题、 思考问题的方法教给我们,把原典介绍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探索。

三年级强化班分流到各系, 我去了中文系,

当然跟中文系的老师们学到更多。但我始终深深庆幸和感恩在强化班的这两年,可以说它奠定了我的学术基础和思考模式。它的烙印也不知不觉在《人类真的是耶胡吗?》中体现出来。

承认人性和现实睿智地寻找更好的方案

读书周刊:从选择“人类真的是耶胡吗?”这一讲的题目作为全书标题,可以看出您希望把对人性的认识贯穿于对文学史的理解中。

戴从容: 对人性的关注是我在将近 20年的教学过程中逐渐发现的,是我一点点从西方著作中读出来的。欧洲历史上一代代学者都在思考一个共同的问题———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最重要的起源还是莎士比亚,我们都觉得莎士比亚说不尽,但又说不出为什么说不尽。其实莎士比亚很早就抛开了对人性是善还是恶的争论,而把认识人性作为出发点。他的戏剧不是要赏善罚恶,而是要找出并呈现人性到底包含着哪些方面:犹豫、妒忌、野心、自负、爱、贪婪、享乐等等。重要的不是伦理说教,而是认识和承认人性。

之后的西方思想家沿着这条道路,一步步越来越深入地认识人,同时在认识人性中的负面因素之后, 不是虚伪地否认和压制人性中的负面成分,

而是寻找办法,建立起让人性向更有利于群体和个体幸福的方向发展的体制。

读书周刊:您也谈到,在讲课的 10 多年间,对于这些经典作品的理解,已经与刚走上讲台时大为不同。对于“人类真的是耶胡吗?”这个命题,今天的您会如何解答呢?

戴从容:记得一位老师曾经跟我说,对文学作品的理解不仅来自阅读作品,也来自对生活的感悟。这 10多年我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经历了名利的诱惑、生活的压力,也与各式各样、各种身份的人打交道, 对人性有了越来越多的感悟。这本书的标题是在提问,让大家思考人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我曾经和斯威夫特一样对人性感到悲观,怀疑伊甸园的故事其实说的是当初创造人类的高级生物(上帝也好,女娲也好,外星生命也好),最终对人性绝望,放弃了人类。这些年下来,我越来越认识到,人性确实不完美,但也不是无可救药。

塑造完美的圣人和英雄,或者塑造彻底邪恶的魔鬼和坏蛋都只是出于某种需要。

现在,我更倾向于:首先,最大可能地认识人性。虽然完全认识似乎是不可能的,休谟写了《人性论》也没有说清楚,但我很认同莎士比亚的做法,把人作为人来接受,尽可能多和尽可能深刻地认识人这种存在。其次,时时记住无论性善论还是性恶论,无论对人持何种态度的作品,都有它自己的出发点。看别人的著作、听别人的说法,

务必要了解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不要把他们的结论当作最终答案。因此,历史眼光非常重要。第三,社会是由人群构成的,要让社会有效运转,重要的是在人性的基础上达到群体利益的最大化。

任何不符合人性的社会观,无论多么辉煌宏大都是虚伪的;另一方面,任何对人性完全屈服,不能将人性向有利于群体幸福的方向引导的社会观,

都是缺乏智慧的。这里包含很多能力,比如睿智地把握人的个体性与群体性的尺度。

读书周刊:理解文学,需要才华,也需要经验。阅读是经验获取的一种过程,您希望阅读这本书的读者获得最重要的经验是什么?

戴从容:我完全赞同你的看法,理解文学,需要才华,也需要经验。总的来说,我希望读者通过阅读这本书, 可以获得一种更理性的思考方式。

我说的理性既不是古典主义的恪守规则,从而非黑即白的理性,也不是启蒙运动表里不一的理性(用非理性的语言说理性),而是一种追求更深刻地认识自己和他人,承认人性和现实,同时睿智地寻找更好的方案的能力。

英国作家乔纳森·斯威夫特在名作《格列佛游记》中,虚构了一种名为“耶胡”的生物。耶胡有类人的外表,但面目可憎,行为举止反映了自身最野蛮和原始的欲望。人类真的是耶胡吗?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戴从容的新书《欧洲文学十四讲》以此为主题,从神话、史诗、戏剧到小说,从圣经、莎士比亚到托马斯·曼、赫尔曼·黑塞……既深入文学,又跳出文学,重新解读欧洲众多文学经典,透过经典探究人性的复杂。

对于戴从容,读者熟悉的身份是乔伊斯专家,《尤利西斯》《芬尼根的守灵夜》等“天书”的解读者。用复旦大学图书馆馆长陈思和的话来说,从《芬尼根的守灵夜》到《人类真的是耶胡吗?———欧洲文学十四讲》,她在最精深的翻译和最普及的读本之间,走通了文学研究的两端。

理解文学需要才华,也需要经验这里的十四章内容是在我多年讲课的基

础上整理出来的,经过十多年的反复思考和梳理,今天我对这些经典作品的理解,已经与刚走上讲台时大为不同,可以说每一年的理解都会有所加深。新的理解不仅来自阅读量的增加,也来自年龄的增长。

我曾经读到一些关于爱尔兰的论文,虽然通篇振振有词,对每个问题都用理论做出看似合理的解释,但很多解释其实都与爱尔兰实际的文化现象和观念不符。这是初读外国作品常遇到的问题,即由于缺乏对该文化的深刻理解,很多结论可能是自说自话,是用中国人的视角来妄论他人。比如有人因为作家笔下的爱尔兰人物从未进行过反英斗争,就认为作家是在表现爱尔兰人的精神瘫痪,却并不知道爱尔兰人身份构成的复杂性,以及在民族问题上存在的各种不同主张。还有人简单地依据在世界各地沼泽人(swampman)案例基础上归纳出的沼泽人词条,把 20 世纪 70 年代北爱尔兰大量出现的沼泽人作品解读为古老的祈神献祭,却不

知道北爱尔兰的沼泽人作品与当时北爱尔兰充满暴力冲突的社会历史环境之间的联系。

不过确实,我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做出非此即彼的判断,是岁月让我更理解了人性和思想的复杂,不再一味偏爱是非分明的作品;对于作品中的悖论、杂糅乃至反讽都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而且更能够理解作者在创作的时候,很可能不是宣传某一种思想,而是传递自己的困惑和彷徨,是多重情绪和思想共同作用的结果。因此并不是所有作品都能像中学教学要求的那样,明确概括出主题,相反,越是优秀的作品,里面的思想情绪可能越复杂,越难以用逻辑明晰的语句来界定。

比如,我曾经无法理解乔伊斯为什么把良心作为解决社会问题的出路,为什么不是反叛、革命或者征服?但是随着对不同历史和社会有了更多的了解,随着对各类社会问题和矛盾有了更多的关注,我也越来越能够理解乔伊斯的远虑。我也曾经像很多年轻人一样,嗤笑后人对莎士比亚的顶礼膜拜,但是在阅读了从

古至今更多的作家,也更加了解伊丽莎白时代之后,才明白莎士比亚的鹤立鸡群之处。理解文学需要才华,也需要经验,文学的经验和人生的经验。

我庆幸自己经过十多年的打磨,最终能够跳出文学本身,用更丰富广阔的历史视野来反思文学,这让我看到文学并不是像 20 世纪初宣 扬 的 那 样 可 以 脱 离 社 会 自 给 自 足(autonomy),文学家思考的问题很多时候正是他的社会正在思考的问题,只不过文学家给出了不同的表达方式。类似的问题会在同时代的历史学家那里得到记载,在同时代的哲学家那里得到提炼,因此文史哲不仅不分家,而且可以相互提供解读。所以我也让本书的解读跨出单纯的文学界限,给自己一个更自由的解读空间,跟着自己的知识、经验和思考,跟着自己的心在历史的经典长廊中徜徉。

从心读书、史解经典,也是对世界经典的重新阅读,是离开学术论文的条条框框,用自己的心与前人之心的对话。有的感悟可能不够成熟,但何妨拿出来与未来的知己共同分享。对于文学来说,心与心的共鸣和交流不是更重要吗?

《新药的故事》梁贵柏 著译林出版社

药从哪里来? 安全性如何保障?

如何治愈我们?了解新药诞生背后的故事, 才能读懂我们身体的健康密码,《新药的故事》作者是新药研发一线的科学家,他将带领读者重温人类挑战疾病的动人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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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真的是耶胡吗?———欧洲文学十四讲》戴从容 著上海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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