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經濟產業與共耕文化

張瑋琦

國立新竹教育大學環境與文化資源學系 副教授

101 年原住民族部落活動計畫部落營造員專業能力養成工作坊／2012.02.20；2012.09.03

104原住民族部落活動計畫部落營造⼈人才培訓儲備工作坊／2015.06.13

問：各位從台灣原住民食物系統的變遷，看到什麼？

狩獵採集粗耕

日治：殖民經濟作物

1950：綠色革命(經濟作物)

2000年：生態旅遊

2013：特色農業(有機農業)

• 生計模式的變遷

• 農的生產模式改變

• 生產內容的改變

• 人口及社會組織改變

前言

當前原鄉發展的問題

1.過去山區的原住民得以從大自然中取得食物，然而如今卻因國家公園的限制、商業開發入侵以及山區普遍改種高經濟作物，導致地方自給自足系統破壞。

2.原住民社區自發性的生態重建運動也不斷地受到主流經濟潮流的挑戰，例如：種植咖啡、有機農業及發展生態觀光、觀光風味餐的熱潮等。

3.部落在發展產業的過程中，只考慮以漢族消費者為對象的經濟價值，而未從部落主體出發來思考適合部落的產業。

4.極端氣候提高居於環境脆弱帶的山區原住民生活風險。

從社會變遷的角度重思原住民的部落經濟產業發展

• 適應策略：謀求生計的方法(livelihood) ；

經濟生產體系(economic system) 。

• 孔恩歸納五種適應策略：搜食、粗耕、農耕、畜牧、工業化。

• 瑟維斯（Elman Service）「社會政治組織分類體系」：遊群、部族、酋邦、國家。

• 經濟生產體系、社會特質及分配模式間，有沒有關聯？

搜食forage; hunting-gathering

• 共同基本特性：人們仰賴自然謀求生計（ex,

狩獵、採集、捕魚），而不是控制動物與植物的繁殖。

• 性別分工：男-狩獵捕魚；女-採集

• 食物來源不安定，但從生態多樣性獲益，以降低風險。

• 當今搜食生活型態存續下來的地點，主要是對於食物生產具有重大環境障礙的地區。

• 當代的搜食者生活在國族國家中≠石器時代之搜食者。

社會型態－遊群 band

• 人口少於百人，全都具有親屬或婚姻關係。

• 遊群規模隨各文化或季節性而變化。

• 流動性：人們在一生中可能多次轉換自己的遊群成員身份。

• 平權社會領導者只是名義上的

生產與分配

• 強調親屬、互惠、分享

• 所有的自然資源都是共同的財貨

(common property resource )

食物生產

• 農耕與畜牧始於距今12,000到10,000年前的中東地區

• 大約又過了三、四千年，在美洲也獨立發展出農耕。

• 非工業化社會食物生產三種模式：

粗耕(horticulture) 、農耕、畜牧。

種植作物• 粗耕(horticulture)：使用簡單的工具（ex.圓鍬或掘棒）種植作物。

有休耕期。

• 山田燒墾(slash-and-burn)

• 游耕(shifting cultivation)

• 粗耕可以支持大型的永久居住聚落。

• 依照熱帶森森的植物多樣性。

社會型態1－部族（tribe）

粗耕社會

• 小規模、人口密度低。

• 依據部族共同生活或繼嗣群體(decent

groups)的成員身份組成的地緣性自治團體。

• 領導者出現：頭人(headmen)、大人物(big

men)、繼嗣群體領袖、部落會議、跨部族組織等。

• 大致為平權社會，部族間有小型戰爭。

• 農耕(agriculture)：連續與集約使用土地及勞力的耕作方式，不休耕。

• 定居生活、馴養動物。

• 灌溉(Irrigation )：控制水源、形成獨特的生態體系。

• 梯田(terraced field )：防止雨季時土壤及農作物沖刷。

耕作型態的連續體Cultivation continuum

粗耕

農耕

社會型態2－酋邦（chiefdom）

• 最早的酋邦約出現於距今6,500年。是人類歷史上首度超越地緣性的自治團體，的多社群政治單位

（multicommunity political units）。

• 有別於遊群(band)與部族(tribe)，他們有對統轄領土的永久政治管理。國家的前身，最大的酋邦為大溪地與夏威夷。

生產與分配

• 政治管理由酋長(Chief)及其助理所執行，這些人具有政治職位(office)。他們藉由命令或禁止人們耕作某塊土地或作物，以管理生產。

• 人們的收穫經過「酋長式再分配」流動。

國家(state)

• 農耕為國家起源舖路。

• 複雜的社會政治體系，它統轄著一片領土與人群。

• 有職業分化、功能專門化，緊密整合的一套社會政治體系。

• 國家促進了人口的地理流動與聚落遷移，嚴重損害人民、土地與親屬間長期建立的連結關係。

工業化生產模式

• 資本主義社會

• 市場原則(market principle)居主導地位，掌控著生產工具的分配狀況：包括土地、勞力、自然資源、技術、資本。

• 市場交換係指有組織的購買與銷售過程，這是運用貨幣價格計算而進行的.

工業化與現代化

• 工業發展廉價、便利、充沛（現代化）

食物生產

• 農業工業化

• 畜牧工業化

• 食品工業化

非食物生產

• 文化工業化（文化觀光、旅遊產業）

(2000年)(1955年)

鄉村人口流往都市

現代化的食物系統（一）

大量生產、大量行銷大眾化、均一化(地方性消失)

小農無法生存

Ａ農村

糧食生產者糧商

流通業 食品業者

都市消費者

中間業者愈多，農民的獲利愈低

食物生產「專業化」「企業化」

現代化的食物系統（二）

食物哩程變長

Ｂ農村

糧食生產者糧商

流通業 都會的食品業者

農村或農村週邊

的食品業者Ａ農村的消費者

中間業者愈多，部落生活／營業成本愈高

基本需求高度依賴外部供給提高生活風險

(2000年)

鄉村產業人口變化

現代鄉村的困境

• 限界集落＝瀕危聚落，意即人口外流導致65歲高齡者超過半數，難以維持共同社會生活，隨著這些老人凋零，而瀕臨滅村危機的聚落。

• 收穫季停辦、地方文化傳承中斷

• 醫療、公共交通不便

• 農業收入低、小農無法生存

日本的政策調整

六級產業

• 目的：促進農山漁村地區的再生及活化

• 生產－加工－販賣一體化

• 東京大學今村奈良臣教授所提倡

• 生加販1x2x3=6

出處：中衛發展中心

結構性的農村業態調整

農村一級產業二級產業

都市、全球二級產業三級產業

過去－農產輸出

農村一級產業二級產業三級產業

都市、全球人

今後－地產地消 如何實現？

運銷配銷

消費

行銷

1.融資支持，創造新的業態

• 株式会社農林漁業成長産業化支援機構

• 農林漁業者の6次産業化事業を支援するために設立された官民ファンドで、20年間の時限組織である。

• 出資総額は、国：300億円と民間企業：18

億円。

• サブファンドの出資期間は、最長15年間。各サブファンドは、地域やテーマに沿った6

次産業化案件の募集・発掘もする。

農林水產省

農林水產省

出處：中衛發展中心

是這樣嗎？誰獲利了？

高雄微風市集農家小舖案例

農民股份友善支持者

股份＞

資金＋農產品供應

地方或中央農政單位支持＝０

資金＋通路＋know-how提供

個人支持者

2.聯小博大，改善小農的規模不經濟問題

• 集落營農＝村落公司

• 將個體經營的農家集合在一起，共同經營

3.活化人口減少的農山漁村

• 福祉、教育、観光、まちづくりと連携した都市と農山漁村の交流等の推進による魅力ある農山漁村づくり。

農產直賣所、農家餐廳

小学５年生を中心とした農山漁村での宿泊による自然体験や農林漁業体験等を、制度化も視野に推進＝食農教育、農村留學。

• 多様な担い手の育成・確保（法人経営、大規模家族経営、集落営農、新規就農、企業の農業参入）

部落產業的未來提案

部落主體經濟與共耕文化

發展部落經濟產業之目的

• 建立共作共榮的「原住民部落主體經濟」。

• 建立自立自主的「部落照護」體系。

• 建立循環型的「永續部落」。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環保生態、部落安全、生活環境治理

回復部落傳統文化記憶

文化創意產業工藝產業生態旅遊及觀光產業

照顧老幼弱勢自主學習機制協助在地就業

循環型的永續部落願景藍圖

農村

糧食生產者糧商

流通業 食品業者

都市消費者

良好的居住品質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文化的溝通交流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何謂原住民部落主體經濟

1.它不只是原住民個人的事業，而是與一社群的生態、文化、社會及經濟規模緊緊相連，以地方為基礎，以追求地方或社群的共同利益為目標的產業；

2.它的經濟收益是建立在友善的行銷管道上，避免資本主義式的剝削關係；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3.其生產模式有益於維護社區與環境永續；4.其經濟發展的結果有益於地方知識傳承、增進族群認同與自尊、賦權在地居民以及促進族群間之平等和諧交流；

5.其利益的分配能促進部落照護體制的建構。

何謂原住民部落主體經濟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部落主體經濟

榮耀與歸屬感

一、循環型• 什麼是「非循環型」經濟社會？傳統經濟模式：資源──產品──廢棄物發展經濟以破壞環境為代價

• 什麼是「循環型」經濟社會：1.資源循環（日本提倡）資源──產品──再生資源2.產業鍊循環（張瑋琦主張）

一級產業──二級產業──三級產業──四級產業

「部落主體經濟」操作型關鍵字

二、自立自主• 什麼是依賴型社會發展？• 原住民主體的社會發展模式為何？

1.自立經濟自立、減少貨幣依賴

2.自主居民參與部落共同經營；訂定及落實部落公約；減少外部干預的可能性

「部落主體經濟」操作型關鍵字

三、共作共榮

• 資本主義社會真的比較「經濟」嗎？努力生產(失去健康)銷售換取金錢購物或看病(失去錢)

• 什麼是「經濟」？

1.經濟＝經世濟民（共作共榮的共享文化）

2.經濟＝降低成本，創造利益

降低生活、生產、生態成本

創造部落生活利益

「部落主體經濟」操作型關鍵字

以共耕文化做為部落主體經濟之核心

一級產業二級產業三級產業四級產業(農林漁牧) (加工製造) (商業服務) (文創／知識)

農業產業何以重要？

農林漁牧

農產品加工

手工藝品

風味餐廳部落市集

生態旅遊文化體驗

智慧財產

「部落農業」的昔與今

• 日治以前：在地農食作物的種植與採集

• 日治時期：水稻等經濟作物

• 中華民國：水果、花卉等高經濟作物

• 近年：有機農業

• 部落的農業奠基於在地食物系統。

• 在地食物系統是伴隨一地傳統的生活方式而產生的關於食物取得、製作和維持食物及環境永續的文化體系。

食物

環境

器物

規範習俗 宗教

技術

交換

人群

什麼才是「部落的農業」？

在地食物系統的特性

1)環境適應性：地方食物系統是人類適應環境，適地適種的結果。

2)區域性：當食材與地方生態環境的扣連性愈高，其消費族群的地域性愈強，也就意味著這類食材的擴散普及性愈低，因而展現出獨特的地方特色。因此，從這個層面而言，我們可以說它是一種「小眾飲食系統」（nich market）。

3)文化性：傳統飲食系統往往與特定區域的特定使用族群緊密相關，而形成獨特的食糧生產或飲食文化。

在地食物系統的重要性

• 人類學者認為傳統食物系統的消失，不僅意味著一地區／族群的飲食習慣改變，更意味著相關的民族生態知識的傳承中斷，人類長期發展出來的適應生態的生活方式有了改變，同時與傳統食物系統相互依存的生活文化（如：食物生產、保存技術、宗教、人際網絡等）也隨之消逝。

食物

環境

器物

規範

習俗 宗教

技術

交換

人群

• 人類歷經數百萬年演化後，只花4000年，就由於糧食生產所導致的人口增加與管理問題，而由部族演進到酋邦，進而變成國家。

• 親屬的角色消失。

• 人口的地理流動與聚落遷移。

• 新的地位認同及公民權。

• 我們如何建構創新的「現代部落生產與分配體系」？如何創造適合於部落農業生存的事業型態（業態）？

「部落農業」的生產與分配

部落經濟產業與共耕文化之創造

現代部落的生產與分配體系案例

初期的市場型原住民有機農業

• 例：馬圵農場、吉拉卡漾有機共同農場

• 世界展望會輔導桃芝颱風災後重建

• 由上過有機專業課程，農事技術精湛的阿美族婦女蘇秀蓮擔任經理人，以提高產量進入大眾有機市場為目標。

• 困境：

規模及技術因素難以進入大眾有機市場

因在地食物系統消失而承擔著較高的生活風險

經濟及社會文化因素導致難以支持青年回流

修正後的市場型原住民有機農業

• 馬太鞍邦查農場

• 蘇秀蓮離開吉拉卡漾農場後成立

• 以支持單親家庭婦女為目的

• 採嚴格的生產管理、串連週邊衛星有機小農，在原促會輔導下成立有機大聯盟。突破規模與技術困境。

• 試圖恢復在地食物系統，但仍無法與農改場輔導的漢族大型農場抗衡。

• 「生產模式」與「部落組織」關係的重組，挑戰「部落主體經濟」的發展局限。

案例二:大安溪部落共同廚房

• 921地震後，輔導團隊協助部落重建，2002年於部落興建部落共同廚房。

• 產業照顧的對象包括大安溪流域沿線之山叉坑、雙崎、竹林、達觀四部落。

部落農地認養部落產業發展兒童課輔方案部落老人送餐

泰雅創意美食泰雅編織工藝住宿接待家庭深度之旅

有機農田雞禽飼養接待家庭環境改善

良好的居住品質

文化的溝通交流

社會照顧利益共享

大安溪部落共同廚房

榮耀與歸屬感重建地方知識

部落自主營運提升族群認同

部落農業

• 有機農業

• 雞禽飼養

• 農產加工

部落廚房

• 弱勢照顧

• 傳統美食

農食整合

• 農地認養

• 接待家庭

• 青青菜菜 （食農

教育）

部落廚房的創新系統設計

思考與討論

• 為什麼要建構部落主體經濟？是為了要回到過去的生活嗎？還是為了什麼？

• 現在的資本主義社會有哪些弊病？為什麼我們要回歸原鄉發展？

• 引進經濟產業可能為部落帶來哪些問題？那麼我們該怎麼做？

討論：如何建構部落主體經濟

思考與討論

• 近年來，「有機農業」已成為原民會推動部落農業產業的主要政策方向，你認為這個方向對部落發展的利弊為何？原住民如何發展屬於自己的有機農業？

• 「共耕」在傳統的概念是「換工」之意，在今天，「共耕」除了「換工」之外，還有哪些可能的做法？

謝謝您的熱情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