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教学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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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志群/Janet Xing 西华盛顿大学汉语语言学教授
2014 CIWA/CLTA-WA Workshop at 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二零一四年十一月
对外汉语教学法 Teach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提纲 � 关于教学法的界定 � 怎么教发音？ � 怎么教词汇？ � 怎么教语法？ � 怎么教文化？
“教学(语)法”的界定问题 � Xing (2006:29): “[P]edagogical grammar of Chinese refers to
what and how teachers might teach students of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 鄧先生（2003，2009）提出有關漢語教學語法的幾個要項： (a) 教學語法是一個獨立的領域，有別於理論性句法。 (b) 教學語法是以學習者為導向。 (c) 教學語法是以母語/目標語相關為導向。 (d) 教學語法是累進式的 (cumulative) [Odlin 1984]。 (e) 教學語法具排序性 (sequential)
鄧和邢不同的观点： � 教学法是否是一个独立的领域? � “教学法”和“教学语法”的关系?
如何建⽴立⼀一个系统的对外汉语教学体系？
对比分析法(Contras(ve Analysis Hypothesis）(参阅 Lado 1957,
Stockwell & Bowen1965, Prator 1967, James 1980)
� 两种语言的差异越大，就越难学；
� 两种语言差异小的现象先教，差异大的后教；
跨语言干扰 (Cross-linguistic Interference, 參閱Brown 2000[1980])
� 跨语言干扰越小，越容易学
� 跨语言干扰越大，越难学
以对比分析为导向的教学体系（参阅邢2011）
� 性质：为教学服务，而不是为预测学习外语的难易度。
� 范围：对比母语和目标语中各个层次的差异，包括语音、词汇、语法和文化。
� 作用：对比分析的结果是为教学提供教学内容，不是直接为教学排序。
� 体系：跟跨语言干扰的研究相结合，按照语言现象的语用功能和使用频率建立系统的教学体系。
为什么要以对⽐比分析为导向？ � 对比分析是通过人类学习语言 (Universal Grammar)的规律,体现在语言的各个层次的特点 (Catford 1968,Vladimir 和Damir. 1991） � 语音：辅音[p/p’/b], [t/t’/d]）和元音（如：[i/u] � 词汇：反义词 � 句法：否定句、对比句 � 篇章：叙事与论证 � 文化：姓名的排序、时间的排序
� 对比分析与其它教学法/理论相比，有其独特的优势（參閱：Brown 2002)： � Krashen: Input Hypothesis � McLaughlin: Attention-Processing Model � Long: Interaction Hypothesis
怎么教语⾳音语调？ 一般来说，声母和韵母都不太难学。只要采用对比分析法，强调学生母语中没有的语音、语调的学习就可以了。
学生母语中有的： � 韵母：a i u ai ang ou ei en � 辅音：b p m f, d t n l, g k h, y w
学生母语中沒有的或者跟汉语不一样的： � 韵母和声母：e, ü, j q x, zh ch sh r, (z c s) � 四声 � 儿音和轻声 � 变调（三声变调，四声变调等） � 语气、语调 （如：问问题的语调）
怎么教声调 (1) 以往的研究对声调教学有两种不同的看法：
1. 第二、三声出错最多，所以最难学。原因：2-3声的音质结构（声调的形式）比较复杂（如：Yue 1986, Tao & Guo 2008)
2. 第一、四声出错最多，所以这两个调最难学。原因：第一声和第四声比较有特点（声调的长短）。 (如：Shen 1989, Chen 1997)
问题：
� 为什么会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
� 学生错误错是学生的问题还是老师的问题？
� 如何最大限度地減少人为的原因？
怎么教声调 (2) � 把每个声调放在不同的音节中教
� mā媽 má麻 mă馬 mà罵
� wēn溫 wén文 wěn吻 wàn問
� 把每个声调放在不同的片语中教： � Jīn(ān今天 jīnnián今年；Wáng Péng王朋, zhōngguó中國 � Nĭhăo你好, hăoXng好聽, xĭhuan,喜歡 hăokàn看好, měiguó美國 � Zàijiàn再見 xièxie謝謝
� 把声调放在intonation unit里教： � wŏ shì 我是 � zhōngguó rén 中国人 � nĭ jiào 你叫 � shénme míngzi 什么名字
� 把声调放在句子里教： � wŏ shì zhōngguó rén 我是中国人。 � nĭ jiào shénme míngzi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教声调？(3) � 怎么教第三声?
� 不能用单音节词教 � 教dip � 应该用片语或句子的形式教
� 怎么教第四声? � 建议使用对比分析法 � 怎么把很高的音降低，让学生发母語中生气时发的音调
� 怎么教第二声? � 联系学生知道的升调
� 怎么教第一声? � 強调第一声的特点
怎么教汉字？ � 段玉裁《說文解字注》(1807)
“聖人之造字，有義以有音，有音以有形。學者之識字，必審形以知音，審音以知義。”
� 问题: � 把汉语当作外语的学生来说，是学识字呢？还是学说话
呢？ � 汉字（形）、发音（声）、语义（义）在教学中的关系?
� 声 < 义 < 形 VS. 形 < 义 < 声
� 需要学造字法吗? (象形、指示、形聲、會意) � 需要教汉字的结构吗?
� 100個部首(semantic part) � 80個聲部(phonetic part)
怎么教词汇：初、中级阶段？ 强调汉语构词法的特点（对比分析）：
� 重复性：
� 星期：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天，
� 饭：早饭/中饭/晚饭；吃饭
� 学：小学/中学/大学；学习/学生/学校
� 复合词和一词多义
� 好看、好吃、好听；好用、好做、好心
� 开心、心细、心软、心高、心狠、心好
� 重叠词
� 看看、吃吃、谢谢、玩玩、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 认识认识、高高兴兴、吵吵闹闹、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吃吃喝喝
强调汉语和母语词汇语义的不同 (跨语言干扰）
� 看 < read, watch, look, see, visit
� 说 < say, speak, talk
� 很好< good, very good, supper, fantastic, terrific, fabulous, fantabulous ….
如何帮助学生扩大词汇量？ 鼓励学生用学过的偏旁部首学习新词汇
� 手：打、拿、看、找、把、扛、扒、扶、爪
� 心/忄：忙、忘、想、快、意思、闷、忐忑
� 女：好、姓、妈妈、奸、奴、妄、妃、嫉妒
鼓励他们用学过的字、詞猜沒学过的字、词的意思
� 好：你好、好人、好听、好看、好吃、爱好、好玩
� 家：家人、作家、画家、买家、吃家、家禽、家具
� 美：美国、美人、美女、美丽、美貌、美食、美事
怎么教词汇：⾼高年级？ � 強调的內容（用对比的方法）：
� 多义词、同义词、反义词的分辨 � 抽象语义词的用法 � 词汇的典雅度
� 強調各种词类在不同语体中的应用 � 近义词: 胖、肥、壯、結實、豐滿，等 � 反义词：
� 好看/漂亮/帥/美/大方/看着舒服/很有味道/精神/俊氣/神氣/大氣 � 难看/醜/印象环境/看着难受/没个样子/俗氣/晦氣/小氣
� 让学生意识到词汇的典雅度 （好听的音乐vs.高雅、动听、优美、轻快的旋律）
� 书面语和口语的不同（如: 光臨vs.蒞臨）
怎么教语法？ 教语法必须考虑的问题 （參閱邢2011）：
� 排序
� 跨语言的差异和干扰（对比分析）
� 语法的功能
怎么排序？ � 规则一：若A的频率高于B，则A在B之前 ("就A" vs. "才B") � 規則二：若A的跨语言差异和干扰比B小，则A在B之前 (了A vs.了B) � 規則三：若A的语义、语用功能没有B复杂，则A在B之前 (把A vs.把B)
了B：动作的完成
了A：情境的变化
把A：非用把的句子（处置动词+地点补语）
把B：可用可不用的句子
怎么教语法：初级阶段 最常用的简单句型
� 汉语的基本语序 � 常用疑问句 � 否定句 � 常用语气词 � 简单的补语 � “了”的基本用法
什么时候必須用某个语法？什么时候不能用？ � 如：把字句的用法 � Do: 表示‘put something some place’或者 ‘consider sb as’ 的时候必須用；
� 请把书放在桌子上。
� 老师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
� Don’t:表示静态的情況一般不用， 如：爱、懂、喜欢、看、 � *我把她爱了。 *我把那本书懂了。
怎么教语法：中级阶段 汉语的普通句型（通过对比分析）
� 有各种修饰成分的普通句型
� 主题评论句
� 把字句和被字句
� 各种补语的用法
� 各种语气词的用法
� 的、地、得的区别
� 了的各种用法
什么时候可用、可不用？用和不用有什么区别？ � 如：把字句- 表示 ‘someone did something to somebody’或者
‘something/somebody was affected by certain an action’意念的時候 � 我把饭吃完了。 � 我吃完饭了。
怎么教语法：高级阶段 汉语的特殊句型和篇章连贯
� 把字句和被字句在篇章中的使用 � 主题评论句在篇章中的使用 � 什么可以省略，什么不可以 � 各种连接词的使用 � 怎么连接两个句子
连接句子的方法，如： � “她……, 最后一天还把我给睡了。” � 这两天天气热得他连饭也不想吃。“It is so hot these couple of
days; he does not want to eat anything.” � 我们在中国学习的时候，一点都没有时间玩儿，每天除了学
习就是学习，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When we were a&ending school in China, (we) did not have any 7me playing. Every day, (we) studied then studied. Some7mes (we) didn’t even have enough (me sleep.”
� 学生们都想问老师明天有没有考试。”All students want to know if there will be an exam tomorrow.”
怎么把⼀一段话连起来（选⾃自“变化中的中国”）
讲/写一段自己的亲身经历： 从大四开始，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直到有一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不久，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春节期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春节过后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个月下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二个月, _____________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年后，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毕业的前一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怎么在语⾔言课上教⽂文化？ 对外汉语教学中给文化内容的定位：
� 语言教学为主，文化內容为辅 � 文化內容是为学生学习语言设定的；反过来学习语言也是
为了更好地了解中国社会、文化。
课程设置时需要考虑的问题： � 教哪些文化内容？ � 怎么教？
文化的类别
� 第一文化：学生的母语文化 � 第二文化：中国文化 � 第三文化：学生的母语文化和中国文化的差异
初级阶段的文化内容 � 根据对比分析的结果和初级语言阶段的特点，辨识文化
內容： � 姓名（起名、含义） � 基本颜色的含义（如：白色、黄色、红色） � 人际交流中简单的礼仪（如：见面时应该怎么称呼） � 简单的日常生活习俗（如何谦卑自己、抬高別人；如何表达“谦逊”）
� 初级阶段的语言学习和文化内容怎么互动？ � 以文化內容带动词汇和简单句的学习
� 初级阶段讲多少文化內容？ � 跟中国人交流時必須知道的文化內容（比如：到中国人家里吃饭应该怎么对应主人的热情款待？）
中级阶段的⽂文化内容 � 以教语言的句子功能为主，文化內容为辅； � 这一阶段有关文化的问题：
� 中国人怎么过各种传统节日 � 中国各民族的特点和风俗习惯
� 中国的家庭生活和习惯（包括婚姻、家庭关系等）
� 人的社会地位、人际关系（如：权力、地位、金钱的关系）
� 主要的历史人物和事件 （如：邓小平、蒋介石、毛泽东、文化大革命）
� 中国的饮食和特点 （如：各种不同的菜肴）
� 中国艺术、医药（即：中醫）
� 中国的健身文化（如：武術、氣功）
� 中国事实
怎么教中级阶段的⽂文化？ � 这一阶段的文化內容教多少？
� 学生应该学的是：中国人怎么 _______？ � 不是：_______是什么？
� 把每个文化概念用不同的语法和句段的形式表現出來让学生学习掌握，如：中级阶段所学的‘礼貌’这个概念可以用句尾语气词来表达：
� 甲：這個週末，來我家吃飯吧。
� 乙：不，太麻煩了。
� 甲：麻煩什麼呀，菜都是現成的。
� 乙：那也得燒啊。
� 甲：你不來我們也要吃飯嘛。一定來啊，不來我可生氣啦。
� 乙：好吧，那就隨便一點兒。
⾼高级阶段的⽂文化内容 用文化帶篇章篇章结构的学习；
� 採用跟中国特有的文化有关的语言材料；
� 分析文章的问题结构、篇章结构，理解篇章的意思，总结篇章结构和中國文化的特点。
这一阶段的文化课题： � “鸡蛋”和“香蕉”的不同；
� 家庭观念、道德观念、民族观念；
� 中国人的思想意识、宗教信仰；
� 饮食和健康、社交习惯；
� 社会问题 （妇女问题、人口问题）；
� 审美观、艺术欣赏
� 时事政治、经济；
怎么教高级阶段的文化内容？ 这一阶段的文化内容讲多少？
� 学生学习的目标是回答：为什么＿＿＿＿＿＿＿？
� 不是：中国人怎么＿＿＿＿＿＿？
如何用篇章连贯的各种方法表达某种抽象的观念或者观点，如：
� 礼是中国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礼来自人与人之间的日常相处，[]是传达人们情意的桥梁。人的外在表现大致分为两种：一是语言，一是动作。[]遇到身份不同的人，我们的立场也相对改变，立场一变，外在表现也就随着改变。所以语言、动作表达合宜的人，不仅是有教养的人，[]几乎称得上是艺术家。因为他知道在某一种特定的情况下，该表达什么，怎么表达，不能失言，也不能失态，否则就失礼了。
结论 � 以对比分分析为导向，以语言交际为重点的教学法
� 清楚教什么（What)？ � 清楚怎么教最有效（How）？ � 清楚教多少最合理（How much）？
� 强调汉语语言和中国文化教学的互动和层次， 就中国的节日这个文化內容來说，三个语言层次问的问题应该不同： � 初级阶段：中国人过什么节日？ � 中级阶段：中国人怎么过春节？ � 高级阶段：中国人为什么过春节？
部分參考⽂文獻： � 邓守信 《对外汉语教学语法》台北：⽂文鹤 2009 � 劉⽉月華等《實⽤用現代漢語語法》2002 � 呂叔湘《漢語⼋八百詞》1981 � 邢志群“對外漢語教學培訓：篇章教學”《漢語教學：海內外的互動與互補》，北京：商務印書館 2007
� 邢志群“國別化對英漢語教學”，北京語⾔言⼤大學出版社 2011
� 趙元任《漢語⼝口語》1968 � Bai, Jianhua (ed.):Chinese Grammar Made Easy2008 � Li & Thompson: 《漢語功能語法》1981 � Xing: Teaching and Learning Chinese as a Foreign
Language 2006
